感受到心髒傳來一陣極為劇烈的疼痛後,宇文清風猛然抬頭,眼睜睜地看著它把口器插入自己的心口處,眼睜睜地看著它蠶食著自己的身軀。
血肉被一點點地從他的身體上剝離下來,絕望油然而生。
逐漸,他的呼吸逐漸平緩了起來,身體似乎變得有些輕盈了,也感受不到疼痛了,隱隱約約間能聽見一個女生的呼喊聲,但更多的是咀嚼血肉的聲音。
宇文清風視野慢慢模糊,好似靈魂被抽離出了肉體,理智也被朦朧所侵蝕。
他不知不覺中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宇文清風看見一個繈褓中的嬰兒靜悄悄地躺在城市的某個角落裏。這個嬰兒是一對夫婦把他放置在這的,此後便慌慌張張地離去了,身影沒入了人群之中,再無半點蹤跡。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徐徐變暗了,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神色匆匆地穿梭在城市的巷子裏,他蓄著濃密的胡子,留著雜亂的頭發,瘦弱得顴骨高高凸起。
可是他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空中飄零的雨珠也蒙遮不住此人難以平複的激動。
他用單薄的衣服緊緊地裹著什麼東西,不忍心讓懷裏的寶貝沾受丁點雨水,在轉角處他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紙箱子,反應不及,其懷裏的東西掉在地上。
幾本書。
他那視若珍寶的書掉在了地上,泥濘肮髒的汙水將其毫不留情地玷汙。
這個男人連忙蹲下去,雙手捧起掉在地上的書。不知是冷還是悔,讓他的身體不止地顫抖,書頁間夾雜著泥水,大片大片的。
他用袖子試著擦了擦,反而讓其弄得更糟糕了。
他心疼地收起地上散落的書,所有的書都沒有幸免......
不,還有一本呢?
他四下檢查,發現還有一本書沒有跌落在地上,而是靜靜地躺在一裹繈褓邊,嬰兒也靜靜地躺在那本書邊。
男人有些吃驚,但還是很快平複了情緒,畢竟在封城遺棄孩子的事例司空見慣了。
他也不是第一回見到這種嬰兒因為父母的不負責而拋棄的現象了。
多年來在封城苟且偷生的經驗可沒告訴他有多管閑事這一項生存律則。
於是男人小心翼翼地拿回那本書,準備一走了之。
當他看見書名的時候,心裏突然顫抖了一下——《救贖》
彙積的雨滴順著他的發絲落在書的封麵上,救贖二字被突顯得更加注目。
他蹲下去細細端詳著這個棄嬰,隻見其潤嫩的手上戴著條手串,上麵掛著兩顆珠子,寫著——宇文。
嬰兒平靜而細微的呼吸聲猶如重錘敲擊銅鍾般叩響了男人的心門。
男人愣在了原地,隨後下定了決心一般,連嬰兒帶著紙盒一同抱起,再次匆匆忙忙地穿梭在巷子中。
至於那些書——都散落在了那個轉角處,任由泥漿和雨水的捉弄,隻留下了名叫《救贖》的一本。
畫麵一轉,當年繈褓中的嬰兒已經學會讀書寫字了。
“王叔,為什麼那些人能住溫暖的大房子,還能吃幹淨的東西,我們隻能在這裏找垃圾桶裏的東西吃啊?”一個孩童站在一個中年男人旁邊。
中年男人佝僂著身子,忙著在垃圾桶裏翻江倒海,也不忘回答孩童的問題。
“清風,每個人都有別致的生活方式。我們可能天生不是錦衣玉食的命,但我們可以靠努力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我始終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孩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
宇文清風以第三人稱看著眼前的這個如父般的男人竭力在垃圾桶企圖翻出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顧偶爾掠過的路人鄙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