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皇宮。

鮮血橫飛,焦灰漫天。

朱夏手裏緊握匕首,空洞的烏黑眼瞳閃過陰冷寒光。

千瘡百孔的身心早已疲憊不堪,死亡對於她來說是一種溫柔的解脫。

“姑姑。”

一聲孩童的輕喚像觸動心弦的挽歌。

那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姑姑,我怕。”

朱夏將刀刃翻外,緊緊抱著朱令,他是哥哥朱青唯一的孩子。

“姑姑在。”她柔聲安慰。

人生若是有遺憾,那便是關於他的。

她想過尋死,卻一次次念及幼小的朱令。若是沒有她,該怎麼辦?

北國軍攻入南國都城,硝煙四起,生靈塗炭……

一支箭穿進了朱夏的胸口,擊碎了她最後的念想。

刺痛帶著涼意席卷全身,鵝黃的衣襟瞬間染紅。

她無力地倒在地上,目光落進那雙冰冷的眼眸。

謝律……

弓弦未止,哀怨不竭。

……

太學書庫。

“疼。”

朱夏淚眼婆娑,雙頰緋紅。

散開的薄衣邊輕晃,一下又一下地撫過滾燙的皮膚,輕柔如羽毛般搔撓心頭。

她低垂著腦袋,視線裏是他精壯的腹部肌肉。

男人沉重的氣息灑在她烏黑的發頂。

“謝律……住手。”

她根本無法想象,她居然會被謝律抱在懷中,那個在上一世殺了她的人。

朱夏重生了,重生在十二歲。

那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晉分裂,分為南北兩國,皇族逃離,都城南遷,北國卻因為擁立新君王的問題而發生了內鬥,無心顧及拓疆之事。

借此,南國打算將宗室子弟作為質子送入北國以求太平。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送出去的質子就再也回不來,更是與皇位無緣。

上一世,適合成為質子的便隻有朱青與朱鈥。但朱青畢竟是皇長子,是未來的儲君,權衡之下還是將朱鈥送去了北國。

而誰也沒想到,天妒英才,朱青繼位兩年,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朱令仍在繈褓之中,宗室裏的候補皇子,殘的殘,死的死。

仿佛水到渠成般,朱鈥在北國使者的引薦下回了南國,開始了殘酷暴戾的統治。連朱夏,他的妹妹都被納入了後宮。

重生後的朱夏為了今後的南國,也為了她自己,選擇女扮男裝成為質子。

此經雖是凶多吉少,但總好過之後痛苦到麻木。

去到北國的兩年,她一直安安靜靜地當著太子的伴讀,謙遜,少語。

太子雖頑劣但也待她不薄。

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朱夏來了初潮,性征也愈加明顯,她開始裹胸填腰。

她以為隻要不離開皇宮和質宮,就不會遇到謝律。可命運是無法預測的,太子想學狩獵,漸漸與謝律走得近了,經常將他召進宮中。

與謝律在東宮打過幾次照麵卻未被戳穿,她安心地以為謝律並未察覺。

朱青與朱夏隻差兩歲,而謝律則是太傅謝安的兒子,年紀相仿,三人青梅竹馬。

國家分裂前的政變牽扯到了太傅,為了躲禍,也為了謝家大族,謝安選擇投靠北部勢力,謝律也因此與朱家兄妹分道揚鑣。

畢竟多年未見,認不出男子裝扮的朱夏也屬正常。

炎夏。

散學後,太子駐足於荷池邊,心血來潮般要戲水,拋開了禮教,脫得隻剩褻褲。

原本他還想脫個精光,被朱夏勸住。

“一起下來啊。”太子扯著公鴨嗓音喊道。

朱夏不應,在荷池邊找了一個石墩,端坐在上麵念書。

太子心滿意足地撥弄著清澈的池水,眼睛飄忽不定地瞟向朱夏:“你穿得也太多了,下來消消暑,可舒服了。”

“無礙,謝殿下關心。”

朱夏言語冷淡,心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