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父唐雲鶴生於光緒二十四年,就是老佛爺幽禁光緒、殺害戊戌六君子的那一年。和全國轟轟烈烈的動蕩相比,川西平原的小鎮趙家渡卻異常的平靜,是日清晨,嬰兒的啼哭聲劃破長空,我的祖父出世了。
“老爺!老爺!是少爺!!”下人小翠趕快來堂屋報喜。
“格老子,老爺?少爺?到底說哈?”
“老爺!我是說,三姨太給您生了個小少爺!您得請客嘞”
“啪”的一聲,手中的蓋碗茶應聲跌落在地。
我的曾祖父唐文盛公在養育了七個女兒後終於得到了一個兒子,激動得老淚縱橫,立即到祠堂焚香叩頭,感激祖先保佑。望著祖先的牌位,老太爺思緒萬千,家譜上寫的那個千年使命得以延續......
據《唐氏家譜》記載:“漢懷帝(後主阿鬥)十一年,丞相武鄉侯亮病卒五丈原,遺命大將軍薑維習武侯遺書,保蜀漢江山,並置“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北鬥靈童護法,拱衛北極星(指薑維),即維卒,蜀漢滅,護法靈童分武侯遺書散,相約世代守衛丞相遺書,至北鬥聖星出,七星重聚......”
至於北鬥七星和北極星重現人間後,會去幹什麼?唐家的家譜,沒有記載,隻是傳說這八顆星宿重聚,能穿越時空,改變曆史。不過這種說法唐家人自己都很疑惑,因為當年諸葛亮死後,薑維統領蜀軍,北鬥七星靈童就在薑維身邊,也沒見曆史有啥改變。唐家人隻是相信,先祖讓他們等待星宿重聚,肯定是有道理的!
唐氏先祖就是護法靈童中的天璿星,唐家世代護衛《神龍雁陣法》、《六十四闋星宿決》和《幽冥地藏經》三部奇書,這個千年使命,要到繼承丞相衣缽的北鬥星重出,七星後人重聚才能完成。唐氏祖訓:武侯遺書,傳男不傳女。這個兒子的降臨,讓文盛公的憂慮得以釋懷。
“哇…..哇……”嬰兒的啼哭打斷了文盛公的思緒,尋聲望去,我祖父出生的那間“谘言堂”①房梁上停著一隻奇異的白鶴,白身紅爪碧眼黑冠,不停地抖落著自己的羽毛,祥瑞之兆啊,文盛公計上心來,孩子就取名“雲鶴”!
“哈哈哈,小翠,先把這破茶碗收拾了!先把少爺報來老子看看!不,拿喜帖來,老子要擺宴!”文盛公高興得有點語無倫次。小翠聽得也雲裏霧裏,她知道文盛公的脾氣,也不好多問,抱著小少爺,吩咐另一個丫鬟月蛾去取帖子,懷揣著抹布往祠堂走來……
文盛公抱著我祖父,又是親又是吻,喜愛至極,完全顧不上嬰兒樂不樂意這麼折騰,的確他高興壞了,我祖父的啼哭反成了他異常舉動的助興曲。一番愛昵之後,文盛公取來筆墨,給川西的名門望族下帖子,相約一個月後的六月十三日,在臥龍場②舉辦滿月酒。
其中的一張帖子,下給了大邑縣劉家的劉文光,大邑的劉家是川西的望族,祖上是武舉人出身,到了劉文光這一代,朝廷已經停了科舉考試,他隻能轉向經商,他的兒子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四川軍閥劉晃,人稱“四川王”,不過此時劉晃正在讀私塾,年屆10歲。
“哈哈哈,這個文盛公啊,年逾古稀,老來得子,看來這個麵子不得不給咯,晃兒,反正你也放假了,隨阿爹去趟趙家渡,長長見識!”
“阿爹,趙家渡在哪兒啊?”
“趙家渡,是金堂縣的首府,三江彙集之地,千裏沱江第一鎮呀!因為三麵環水,以前可能有個姓趙的在那裏擺渡,就叫趙家渡了吧?路上走十天也就到了!”
“阿爹,為啥要跑那遠啊?他家和我們啥關係呢?”劉晃問道。
“你不知曉,這個唐文盛可是奇人啊,當年我父親進京考武舉,行至成都黃龍溪碼頭,錢財被盜,幸遇文盛公慷慨資助方到達京師,文盛公善於批字斷命,觀氣卜卦呢,他一眼就看出我父能高中,後蒙皇上恩典,欽點武舉第一名,賞黃馬褂,賜號巴圖魯,兩家就成了莫逆世交啊,我在他老人家麵前一直是執子侄禮的!”
“阿爹,他既然看出祖父會中武舉,當然慷慨咯,還真會掛枝(現在可理解成投資)啊!”
“不可胡說!若無文盛公高義解囊,不餓死就不錯了,還談什麼上京考武舉人?又哪來我劉家的舉人身份?況且,文盛公是當年成都將軍完顏崇實的幕僚軍師,因其能批命斷字,遊走陰陽,望氣觀星,點符成兵而受重用,長毛石達開兵困安順場,其實就是困在龍鱗雁尾陣裏麵了,這可是唐家的獨門陣法呀,當年你祖父也在軍中,親眼見識了這陣的厲害,天地昏暗,飛沙走石,連安順場周圍的鳥獸都被他召喚來參與作戰,長毛摧枯拉朽被剿滅了!文盛公因襄讚完顏將軍剿賊有功,兩宮太後恩賜瀘州三品鹽道使、賞黃馬褂,加太子少保銜,哪有掛我家枝條的道理?不過這唐家人也確實是怪,隻要錢,不要官!拿了朝廷一大筆賞銀就回家養老了,沒想到臨老還養了胖小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