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匹夫(1 / 2)

術士,是個神秘的職業,細分的話,就有好幾種。其中一種很明顯的表現形式,就是民間的雜技團,這種形式,在曆史上延續了幾百上千年,究其根源,其實就是通過五行的相生相克,以及大自然的神妙來做到蒙蔽眾人神智從而獲取眼球和銀兩的謀生手段。

大街上,口吐火焰,油鍋取錢,裝神弄鬼,叫做術士。

草堂中,掐指暗算,乾坤陰陽,風水堪輿,叫做術士。

廳房裏,望聞問切,抓藥拿方,醫藥聖手,叫做術士。

深山中,附身傳技,降妖除魔,奉天出馬,叫做術士。

這裏的戲法師,遊方道士,隱士中醫,出馬弟子,都叫術士。

老匹夫,本來是這樣對我說,但後來推翻這一理論的,還是他。

“術士,看的是生死運程,斷的是禍福相依。能人所不能,通人所不通。若能如此,皆為術士。”

算來,我和這個牛氣哄哄老匹夫的緣分,起源於我的病。

我生於秋天,生肖虎,爐中火,火虎,性格猛鷙,心直口快。小時候最喜歡玩的就是老鷹抓小雞,我喜歡做老鷹,不喜歡被束縛,用各種法子抓到小雞,警察抓小偷也是,喜歡當小偷,沒有警察的那麼多約束。

本來可以和其他農村人的童年一樣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簡單上學,就持家種地,老婆孩子熱炕頭,可惜到了七八歲的時候,身子突然開始孱弱,最後直接不能自由行動,吃喝拉撒全靠母親照顧。為此,父母沒少往縣城跑,也沒少往深山裏跑,奈何當時的醫療條件連天花都搞不定,我這種虛無縹緲的病更是讓人手足無措。我已經習慣了父母的強裝微笑,也習慣了村裏小孩的慢慢疏離。他們的父母說,我這病,傳染。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們就是在扯淡,拉屎放屁都能崩到蛋的那種扯淡。

我就是罕見的年幼期漸凍症患者,不是絕症類似絕症了。

愛誰誰吧。我每天就坐在院子裏待著,看那些鳥語花香,直到老匹夫的出現。

一個破狗屁襖,一個打狗棒,一雙哆哆嗦嗦的手,一雙破茅草鞋。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找到的他,他是個睜眼瞎。泛白的眼珠子是我當時最大的噩夢。他摸著我頭發,笑。摸我的手脈,摸我的腳脖子。笑。他的手很軟,甚至比我暗戀的小學女老師的手還要軟。

他說可以治好我的病,但是要帶我走,說我命裏和家鄉相衝,不適合在家待著。父母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良好心態,答應了。

我不吵不鬧,隻是流淚,我不懂父母為何就這樣放棄了我,但我在得病的一年裏已經習慣了隨遇而安。

當天晚上,老匹夫帶著我進了山,說親自治好我的病,讓家人放心再走。

他在林間抓了不少蝙蝠,弄了蝙蝠的糞便,又在自己腳底下摳下不少不知積攢了幾個地方的土,又在山縫裏搗鼓了幾隻又肥又大的蜈蚣,又背著我下了山。

我很奇怪這瞎子是不是真的睜眼瞎,東走走西挪挪的,比明眼人還清楚,我問他,這老家夥笑:“我不用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