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海麵露苦澀的看著眼前的罪狀,他深知隻要自己簽下畫押便是承認了他羅家的罪名,後果嚴重到可能使得羅隱不能參加科舉。
可自己兒子在儒道上的天賦堪稱妖孽,羅隱應該是他羅家上下百年來最大的機緣,若是能夠抓住,他羅家應當是乘風而起的。
事到如今羅海也並沒有完全相信米東亮的說辭。
且不說案發現場沒有絲毫痕跡,以米縣尉的修為若是身亡定然是滿目瘡痍,再不濟也應當血水橫流。
就算米縣尉真的在羅府門前身死,又如何能與武道九品的羅隱扯上關係呢?
即便真有頂級武道高手,他一個小小的羅家有什麼值得人家動手的?
所以,羅海認為這不過是針對他羅家的一場盛大的陰謀罷了。
可想明白又能如何?
勢不如人,隻能低頭。
年逾五十的羅海一生點頭哈腰,此刻竟然升起了一種強烈的屈辱感,周身的血液朝著羅海的大腦瘋狂的湧動,這種熱血的感覺他有近二十年沒有體會過了。
可就在這時,米東亮悄然釋放了一絲屬於儒道八品的浩然正氣。
若有似無的威壓讓羅海肌肉緊繃,一身的熱血迅速冷卻,額頭的冷汗唰地流下,一種惡寒自脊髓直衝腦門。
羅海霎時間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實力果然才是這方世界最大的依仗,羅海無力地垂下頭來,緩緩地抬起手中的狼毫。
武道九品的羅海此時覺得自己手中鑲玉狼毫重逾千斤,平日裏輕鬆愜意的簽字此刻卻遲遲無法下筆,內心的煎熬令他神情痛苦。
就在此時,一股異香直衝自羅海的鼻尖湧向心間。
“利群!”
羅海猛回頭,果然看到了從文聖鍾內出來的羅隱正優雅地彈著煙灰。
“隱兒?
你出來了?”
“方才我身周的金光並非是那米東亮的法器,而是我寫出了陛下欽點的國運詩,由聖廟前來保護我的。”
羅隱簡單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跟羅海講述完畢。
可是簡單的一句話蘊含的信息量顯然是巨大的。
羅海一時間還難以消化,隻能是驚愕的不知所措。
陛下?
聖廟?
國運詩?
羅海瞅了瞅自己從小看到大的羅隱,神情裏滿是不真實感。
這些東西怎麼會和我羅家牽扯在一起呢?
就算僥幸能牽扯在一起,可是……
羅海打量了一下自己那身高九尺,體重兩石,站直了如同鐵塔一般的兒子……
雖然羅海不能理解,但好在羅海帶入角色非常的快,當即挺直了腰杆。
幾乎曆任國運詩的作者都位極人臣,最次的也是一州州牧,相應的他身後的家族也扶搖直上。
至少在那名國運詩作者尚且在位的時候,家族的顯赫是無與倫比的。
“莫非我羅家也可以成為以州冠名的海岱羅家?!”
羅海的嘴臉一下子上來了,伸手將自己價值不菲的蜀錦長袍撕下來一縷,小心翼翼地纏繞起羅隱那受了箭傷的手臂。
“哎呦,哎呦。
我的大文曲星呀!
誰敢傷你如此呢?
若是一會京城裏的欽差大人來請回國運詩原稿的時候我要怎麼交代啊。
你可是的兒子,我沒能護你周全。
我要請罪的。”
羅海心疼兒子是真,可揶揄米東亮也是真。
君子六藝羅海自然也知道,以羅隱的武道實力,能傷及他的除了在場唯一的八品儒生米縣丞還能是誰呢?
米東亮對於羅海的說辭真是又驚又怒。
“你一個護衛不周就要請罪,那我這個始作俑者又該如何呢?
難不成要因為這一箭給羅隱賠上性命不成?”
正如米東亮所分析的那樣,他一個堂堂朝廷八品官在追拿嫌犯的時候朝著嫌犯射一箭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且,米東亮先前也並不知道羅隱所作的是國運詩,也構不成妨害國運詩寫就罪。
這樣看來,米東亮現在最好的選擇便是先行離開這是非之地。
所以米東亮也不搭理羅海的挑撥,轉身拂袖離去了。
真正背對著羅隱父子的時候他眼中的憤恨才如同實質般顯現了出來,他現在愈發肯定自己弟弟米西亮的死與這羅隱脫不開關係。
這與羅家的家底無關,完全是羅隱此人天資卓越,肯定是有大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