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尋常的早自習,教室裏的湛臨尋常的廢材樣。
簡稱就是——
沒睡醒。
每每老師視線所及,湛臨非常給麵子地掀了掀嘴皮子——
害。自以為痞帥實則呆萌,李老師非常給麵子,沒有拆穿他。
是什麼牛鬼蛇神研究出的早讀呢?
湛臨被這個問題困惑已久,始終沒有想明白。
趁著班主任去隔壁班的空隙,湛臨悄咪咪從桌子底下摸出手機,隨意翻了翻,沒有人找他。
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湛臨正魂飛天外,他前麵一排的兩個女生卻從今早的化妝秘術討論到了不吃早飯的減肥大法。
足足比他早了一個小時起床,還要摒棄中國人傳統的擁有曆史悠久的早餐,一日三餐就被她們輕飄飄一句“減肥”帶過了。
他想,不吃早飯?這怎麼可以?
作為時間管理大師,早上出門一律從簡,到校從來踩點,私家車車程二十分鍾,於他,是享受美味佳肴的美好時光。
當然,早餐時間若是推遲一些,會更好。
天知道他早上起床用了多大的毅力,偏偏教學樓梯口站著的年級主任還要一邊假裝拿起手表,一邊凶神惡煞地瞪他,瞧瞧那劍拔弩張的樣子。
我又沒殺人放火!
湛臨搖了搖頭,他嚴重懷疑學生沒有人權!
改天真要瞪回去!
再配一句“鈴還沒響,你抓我啊,抓我啊……”
“叮鈴鈴——”
湛臨一個激靈。
在鈴響的十五秒內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躍上三樓,在最後一秒推開教室門,坐下,假意拿出課本讀書,一氣嗬成。
他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他這人,向來最守規矩。
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數他最拎得清。
他平生最討厭那種嘰嘰喳喳的大丫頭,心裏有話半點裝不住,比麻雀都還能鬧騰——
不過短短五分鍾,前桌已經開始討論八卦了。
梳高馬尾的女孩一驚一乍:“你聽說了嗎?有新同學要轉來我們班!”
同桌正對鏡描眉尾,聞言手一抖,直接眉飛入鬢了:“轉學生而已,還是一個在省會城市呆不下去的劣跡斑斑的女生,也就隻有我們這種拿錢就可以讀的學校才要她,有什麼可稀罕?”
湛臨挑眉,有書讀就不錯了!你管我拿不拿錢!
她在說最後半句話的時候全班早讀的聲音莫名消失,全班都聽見了她那句“拿錢可讀”嘲諷的話,廢物學生們齊齊掃向這頭。
她卻若無旁人地拿起鏡子擦多餘的眉粉。
“你知道什麼?”李雨情有點不高興了,本想噎她一句,可到底沒說出來,說到拿錢讀書,其實這的確是一所貴族學校,全校同學隻有兩種人——特別有錢和有點小錢。
就如她的同桌——莊玲,她不用長得多好看,吹捧她的人多如過江之鯽,眾星捧月放在她身上也不為過,說到底,不過“背景”二字。
到底是虛榮心作祟,想攀附莊家這棵大樹。
可看不慣是真的看不慣,“我們學校哪不好了?幾十萬的學費也不是誰都能掏出來的,學校也給了我們幾十萬的服務態度。”
你不喜歡,別讀啊!
莊玲不甚在意,語氣嘲諷:“是麼?你看看哪個腦子靈活的學生來江鄉九中啦?”
李雨情:“……”說得好,下次別說了!
湛臨早聽煩了,伸手在抽屜裏扒拉一陣,扯出一根耳機掛在脖子上,然後戴上耳罩,對前桌冷眼旁觀。
思緒卻順著她們的話飄到了天邊,想當初他中考交白卷,成績出來後沒學校要他,他父母硬生生捐了一棟圖書館,學校層麵的領導迫於壓力接受了他,有他家這種能力的人全市屈指可數吧?
李雨情差點沒忍住自己白眼,剛暗戳戳地想扳回一局,她滿腹經綸的閑話因為餘光被卡在了喉嚨裏,小臉先皺成了一團。
莊玲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裝作特別認真地讀起書來。
班主任高跟鞋靠近,美目一豎,雙手抱胸,挑眉敲侄女的桌子:“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李雨情:“……”這是什麼無妄之災?
這場鬧劇終。
湛臨彎了彎唇,他就說管不住嘴不行吧。
——
小轎車急急靠邊,未梔一手拿書包,一手推車門,前排身著淡青色旗袍的女人轉頭過問:“未未,需要媽媽送嗎?”
一路上已經問過很多遍了,未母知道女兒從初中開始就意識到了獨立這件事,但凡是自己能做的事,都不願麻煩父母。
果然,未梔語氣已經有了稍稍不耐煩:“媽,就轉個學而已,我能應付,再說,你不是已經和班主任李老師見過麵了嗎,什麼都說清楚了,就開學這一時半會的,她也吃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