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姑娘聰慧，郡守夫人沒看出什麼苗頭來，又或者說看出了但沒追究，如今說不定姑娘被壞了名聲，以後又該如何立足？
暮雲將蕊萍的反應收入眼底，眼眸低垂，神情不辨，她輕聲道：“你說的我明白，但是還是會忍不住啊……”
再隱忍也會有忍不住的時候。
不被允許的自我，在一次次順從、妥協中，我已失我。
月光流淌過窗欞，散在女子瘦削的身軀，宛若那月下拂柳，纖細脆弱。
還帶著一絲淺薄的憂鬱，藏在陰影裏，不願讓世人清楚地探查，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泄露一二。
未盡之言，有時是最無解的難題，亦是答案。
蕊萍看著這樣的暮雲，心裏也跟著難受，她好像，又看見了姑娘以前的影子。
抱著對一切的好奇，還有幾分靈動活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擯棄從前種種變得這般沉悶乖順的模樣，變成世人口中的好女兒、好女子，亦或是未來的賢妻良母？
怎麼會這樣呢？
腦中閃過什麼，等等！
姑娘約見溫夫人的外甥謝公子，怎麼也不會是為了替嫡母招待客人。
那就隻能是姑娘在為自己謀求不同於沈姨娘與老爺為姑娘選的路！
蕊萍覺得自己真相了，她一陣心疼，都說這富貴人家的女兒命是好的。
可是各人有各人的難處，這富貴人家的女兒豈是好當的。
沈姨娘想讓女兒攀上有權有勢的人家，老爺也隻是想把女兒當做籌碼換取官員庇護。
她都能看清，姑娘又怎麼會看不清。
隻是自那之後小姐便常常神傷。
她也能明白為何小姐會使計見嫡母的外甥了。
無非是不想自己的人生，被肆意指控，身不由己。
可是，這般太冒險了……
若是讓沈姨娘知道，怕是會鬧出好大一番動靜不說，若是失敗了泄露了風聲出去，對於現下的女子來說可謂是巨大的打擊，影響後半生的！
而且，將自己的後半生托付給另一個人，於男於女都是一場豪賭。
“姑娘，你與那公子的事情……你可想好了？”想了又想，蕊萍也管不得會不會被責罰了，大膽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話落，蕊萍就見暮雲目露微詫，隨後快速轉過臉，讓人看不清神色，這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像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怎麼話題突然轉到這上麵來了，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思被他人察覺而感到難堪。
沉默良久，暮雲回首認真盯著蕊萍眼睛：“蕊萍，我能信你嗎？”
“姑娘，隻要你需要，蕊萍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所以你可以相信我。”蕊萍回視暮雲的眼睛，聲音堅定。
女子粲然一笑，眼中有淚光一點，“我信你……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聞言蕊萍眼眶一熱，這份信任是自己一直想要的。
她與姑娘，她們也曾像朋友一般相處。
隻是後來也許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讓姑娘不滿意了……姑娘對自己越發疏遠，上次這般親近自己，還是很久之前的事。
這次的親近會維持多久呢？
她不願再去想了，人應該活在當下才是，未知的未來……再說吧。
“姑娘，你有事盡管吩咐奴婢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