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看去,是位氣質冷傲的少年,他麵色無異,若不是一旁宮人反應,全然看不出這刻薄的言論是出自他口。
小太子曾說過白駒赤兔的主人是南陽王,所以當沈長寧認清他身份後先是一驚,今上之胞弟竟連弱冠都未及,不等她遐想,小太子一句稱謂於她又是一驚,
“沈姐姐,這就是我同你說的南陽表哥。”
表哥?他的身份不應稱其為皇叔嗎?沈長寧雖驚訝還是沒問出來,隻能暗道句還好,還好她知自己身份不明沒放肆稱呼皇叔。
他的身份還是後來小太子告訴的,先帝傳位之時經內亂,南陽之父,也就是今上之弟,為護今上周全,舍命護之,今上動容,命其幼子策止襲其父位,仍不改南陽之名號。
沈長寧在這時還不知其中緣故,故愣在原地,反而是南陽語氣輕佻的重複了一句小太子說的,
“沈姐姐?”
聽到這句不那麼友好的沈姐姐,沈長寧幾經皺眉,再看去正對上那人如墨般的黑瞳。
那人眉頭微挑,目光毫不掩飾的看向自己,仿佛…是在評估她的價值!
她壓下心中陡然冒出的不恭言論,既然是南陽王先開口叫的她,不論是出於奚落,還是如何,按照禮製她得向南陽王作揖納福,隻是還不等她下馬,對麵那人一語止住了她的動作,
“宮中女眷常有騎馬者,倒沒有像‘沈姐姐’這般豪放。”
這句聽來是誇耀,實則不然,沈長寧聞言看向一旁騎馬的女官,她們並沒有像她大剌剌地直接上馬,而是先戴上糸尉,若說與她無異的,唯有騎兵。
沈長寧知這句也是奚落,遂壓下作揖的念頭,一揚鞭馳過他身側,逐字逐句說道,“我要是怕磨破皮,就壓根不會上馬。”
既然話已經撂下,就沒有回頭的餘地,這一路她硬是要跟這個南陽王爭個先後,分個輸贏,隻是禦賜之馬,實不虛傳,她這一遭倒評出個虎女的名頭。
這算她們初識就結下的梁子,至此無終,隻是她在京中並不常見他,才漸漸忘卻——
沈長寧猛然從這零星中回神,記憶中的那張臉與那日在茶館偶遇的身影漸漸重合,
“南陽王?”
那日她與沅娘子茶館相約,臨走時撞見的人難道是南陽,當時隻覺眼熟,不曾想起起往事,現在想來那人或是南陽,隻是南陽手握重權,理應在藩地守衛,怎會回京?
若真是他,這就不是可作常事談及的了,手握重權之臣無詔不得回京,他此番回京恰逢宮中事變,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吧?
她坐在轎中,渾然不覺馬轎已經停了許久,冷風呼嘯,直往袖口裏鑽,她往旁看去,掌事姑姑早已將軟簾卷起,
“沈姑娘,諸位貴女都下轎了。”
沈長寧借著掀起的軟簾往外看去,馬轎正停在宮門外,依宮中規製,除皇室或宗親外,都不可乘轎入內,所以剩下的路,要跟著宮中掌事步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