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仿佛是一夜之間,康熙似是蒼老了幾分,胤礽看著這樣的康熙想著自小他親自教導著他讀書識字,教導他騎馬射箭,心下便不由得有些感傷。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約莫是因為昨個兒跪了太久,膝蓋受傷的緣故,他跪下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康熙瞅了胤礽兩眼,對於和兒子這樣尷尬的氣氛,他也沒有想過的。
抬眸的那一瞬間,似乎兒子還是小時候那樣乖巧,可從回憶中回來之後,他又是感慨萬千。
寢殿內
胤礽跪在那裏,康熙淡漠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樣的靜默中,讓胤礽都有些摸不清楚他的用意了。
又過了幾分鍾之後,康熙咳嗽一聲,道:“你可知罪?”
胤礽的表現並未有任何的戰戰兢兢,隻見他恭敬的磕了一個頭,這才開口:“兒臣不知,皇阿瑪所說的罪過是什麼?若是因為昨個兒醉酒那事兒,兒臣冤枉。”
寥寥幾句讓康熙頓時陣陣的懊惱起來,他不是氣兒子,更多的是在氣自己。
昨個兒晚上,他夢到赫舍裏氏了,夢到了她離開的那一幕。說實話對於自己這個皇後,康熙對她的情緒很複雜。她出生於赫舍裏氏一族,當時大婚除了她之外,還有鈕祜祿氏,可之所以她能夠坐上皇後之位,都是為了顧全大局,是老祖宗的考慮。
康熙是個驕傲的性子,雖然這個赫舍裏氏沒有什麼不讓他滿意的,可畢竟這裏麵有老祖宗在攙和,是以,他對赫舍裏氏的感情也的確是有限。
直到,三番動亂,偏偏赫舍裏氏還難產。康熙也做過無數次的假設,若是當時不是那個特殊的時機,他還會不會如此倉促就立儲。
康熙看著胤礽良久,他是知道自己這兒子的,其實昨個兒那事兒他細細想了想,是他太多疑心了。
這麼多年來,胤礽向來懂得和後宮拉開距離,這並不是假的。
隻是,康熙也能夠預料到,他和太子之間,終有一天矛盾會到了白熱化那樣的狀態。若是換在尋常百姓家,兩人的父子情深誰也無法質疑。
可畢竟這是在皇家,一個年邁的帝王和一個逐步成長起來的儲君,這如何能夠讓他不擔心,如何能夠不心生忌憚。
暗暗歎息一聲之後,康熙摩挲著手上的白玉扳指,對著胤礽道:“昨個兒那事兒,日後莫要再提了。那徐氏,朕以讓人拉下去杖斃了。如此不知規矩的奴才,朕這裏容不得她。”
康熙這句讓胤礽心裏微微有些詫異,可他並未有任何的放鬆。這次,康熙會如此輕易繞過他,可下次呢?帝王之心最是難以揣測的。
更何況,還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阿瑪,兒臣並沒有想惹皇阿瑪生氣的,您知道嗎?昨個兒晚上兒臣一直都在想著皇阿瑪小時候親自教導兒臣讀書識字,手把手的教兒臣拉弓射箭。兒臣豈是無心之人,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甚至是有/違/人/倫/之事。”
說著,胤礽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感情流露,還是裝的,反正就是淚流滿麵了。
果不其然,康熙聽著兒子這樣的話,再看看兒子抽泣的樣子,他哪裏還想的了其他。
是啊,這是他親手帶大的兒子。
而且他是太子,這麼多年他其實是受自己認可的。
並不是說沒了他,他這個皇位就能夠更穩固。他更相信,有太子在,他的那些兒子才不敢生了別的什麼心思。即便是有,也有太子這方麵的勢力來相互製衡。
所以,他不能失去太子。
從乾清宮回去之後,胤礽前腳才剛進了書房,後腳梁九功便拿著康熙的賞賜來了。
胤礽的一顆心並未暗暗放下,反倒是頗有些不是滋味。
梁九功恭敬的讓下麵的人放下東西,道:“太子殿下,這可都是好東西,是前段時間從藩國進貢上來的。”
送梁九功離開之後,胤礽默默的揣摩著方才梁九功那話。這梁九功可是侍奉皇阿瑪多年的近侍,他這人,嘴巴也緊的很,從來都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依著胤礽對他的了解,怕是這些話他也不是憑空說的。他的意思,大概也正是皇阿瑪的意思。
可胤礽卻不能夠如往日一般那樣信任康熙了,他第一次生了謀劃自己道路的想法。
而這件事情要成功,便離不開索額圖。
這老狐狸,愈發懂得韜光養晦了。有他在,他才有更多的可行性。
正思酌著呢,德順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為難道:“爺,太子妃方才打發人給您送來了些糕點,您看……”
德順這話說的心虛啊。
昨個兒出事兒的時候,太子妃倒是懂得明哲保身,你說你當時退一步也就算了,那就什麼都不說,大家都不捅破這個窗戶紙,不就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