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條漆黑的道路上,涼風吹著我的皮膚和頭發,我聽見四麵八方的蟬鳴,前方似乎還有野狗輕輕的喘息,就像在深夜夏天的稻田邊上。
我感到我的前方似有一個活物,突然,我的身後不知怎的射出一束燈光,正好照亮了前方——果然是那野狗,它全身毛發黝黑鋥亮。
說是野狗,可雙眼卻不似普通的野狗,因為它根本不懼我身後的燈光,眼中凶狠淩厲的反光甚至要與它較量一番,它蹲坐在這條筆直的道路中間,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應該感到害怕,因為我的心跳愈來愈快。我應該轉身就跑,可轉念一想我的速度哪裏比得上它,於是隻得呆站在那兒,挪不開腳步。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的身體先替我的大腦做了決定——我邁開步子,徑直朝那黑狗走去。
此刻風帶來的觸感變得異常清晰,走過去的這一段路程我變得悠然自得,我走到黑狗麵前,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它竟溫順地用腦袋回應我的撫摸。
我突然發現我的心跳加速逐漸由害怕轉變為了興奮或喜悅——或許這是我內心的恐懼被征服欲望替代的表現。
我順著黑狗的腦袋摸著,眼前的景象卻又變了,我俯瞰著黑狗,它逐漸扭曲變成了一把漆黑的雨傘,而我,正撫摸著傘尖。
到這裏我才意識到,我或許隻是在夢裏。
於是,所有場景變得模糊,我好像又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困意裹挾著一陣柔風籠罩了我,我的肩膀,我的後背,我的雙腿,一切都感覺很沉重。
但我明白,不是它們真的變沉重了,而是我的力氣變小了,換句話說,我能控製的力氣變少了。
我毫無辦法,隻能任由身體下墜,我雙腿跪倒在地,眼前隻剩黑暗,慢慢感受不到風,雙耳充斥著耳鳴。
盡管失去了感官,但我的意識還存在著,還在思考,但思考的內容隻有一個——我是否還活著,思考的結果是,我應該還活著。
我隻感到我在一片虛無之中,前方有光,光裏走出來一個個人,我仿佛與他們熟識。
我不由自主走上前去與他們逐一交談著,可我卻並不記得我們之間說了些什麼。
後來的景象,我再也不記得,我隻感受到越來越清晰的鍾表聲。
“滴答...滴答...滴答...”
倏地,我感到耳鳴盡散,身體酸痛,而這正是身體給我的反饋。
我意識到我應該醒來了,因為我慢慢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
我睜開了眼,卻發現一片漆黑。
我喉嚨幹澀,嘴裏的味道被無限放大,但是我還是分辨不出這種味道究竟是什麼。
我慢慢舒展四肢,想要爬起,但是肌肉實在太酸痛,於是便想著緩緩。
盡管我的肢體在休息,可我的大腦卻毫不停歇地在思索著:
在這片黑暗之中,我躺在較為柔軟的地方,應該是床上,但這床上的味道我並不熟悉,說明房間的主人應該不是我。
這個房間漆黑一片且沒有風聲,說明沒有窗戶或者通風口,如一個囚牢一般。
緩了好一會兒,我終於撐起了身子,慢慢坐了起來。
我本想著下床摸索一會兒順便看看房間布局,但又想著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我聽著房間內的嘀嗒聲,計算著流逝的時間。
自我有意識開始記錄時間起,已經過了36分鍾。
我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於是我開始下床走動,當我的腳趾觸碰到地麵前,我曾設想過無數種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