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天,張良有意不說自己的真實身份,
為的就是營造一種神秘感,加深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印象。
如今火候已到,他遂直言相告:“家祖張開地,乃韓國國相。若有什麼需要,可以遣婢女來尋我。時候不早,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嗯。”
驚鯢顯然沒有消化掉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她曾猜想過無數次眼前少年的身份,唯獨沒想到此人的身份如此顯貴,竟是相國之孫!
知道對方離接受尚需要一段時間,按捺住心中的竊喜,張良淡定上車,車輪轆轆啟動,絕塵而去。
出了巷子,他特意命車夫繞道紫蘭軒。
望著緊閉的大門,他似負氣似堅定地想道——
總有一天,你們都會是我的!
……
做完白日夢,下了馬車,還得繼續麵對現實。
更準確地說……是毒打。
車一停靠,一人便從相府內急急忙忙跑出——
是管家張文。
張文乃張家遠親,供職相府數十年,在張良之父張平早逝後,時常照拂年幼的張良。可以說除了祖父張開地,就屬他與自己最為親厚。
這回能瞞過祖父的耳目成功出走,其中也少不了他的幫助。
因此一見到人,張良便笑道:“張叔別來無恙啊?”
相比他的輕鬆,張文則要焦慮得多:“哎呀我的公子誒,這段日子你去哪啦,快隨我來!”
“祖父還好嗎?”
此時的張良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然笑著閑聊。
“……老爺很生氣。”張文愁容滿麵。
“你還知道回來!”
沒等張良再說什麼,甫一進門,便聽一聲怒喝自室內傳來。
張文給了自己一個不明覺厲的眼神,關門退了出去。
對今日的局麵早有預料,張良輕歎一聲,走進內室。
一隻腳才沾上內室的邊,便有茶盞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腳邊,濺起碎屑無數。
扭頭看去,一衣著嚴整、神情肅穆的老者正執棍端立,一副要開大的樣子。
這正是張良的祖父,韓國丞相張開地。
自打五歲喪父、六歲喪母後,張良便被其鞠養於膝下,祖孫二人形影不離,感情深厚。
但是張開地迂腐古板,管教方式嚴厲,不被穿越而來的張良所喜,祖孫之間因此常常發生衝突。
當然在如今孝道重於一切的時代,結局往往都以張良失敗而告終。
而屢戰屢敗的次數多了,張良也總結出了一套經驗。
趕在張開地棍棒落下之前,他算準時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孫兒知道錯了!”
語調哀婉,如泣如訴,真可謂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令頭頂即將落下的大棒都生生一滯。
成了~
嘴角的竊笑幾乎要掩飾不住,張良隻得將頭埋得更低,裝作懺悔不已的樣子,不讓張開地瞧出破綻。
良久的沉寂之後,直到腿都跪得發麻了,一道渾厚蒼老的聲音才從頭頂響起——
“你錯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