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邊外,漫天黃沙,獵獵狂風將這一方天地攪得一片混沌。
沙場之上,遍地屍骸。
黑色的血漿蜿蜒流淌凝聚成了一片血泊,又散成無數條血流,似一條條毒蛇猙獰前行。
它們緩緩地從一名老邁男子腳邊淌過。
男子望著眼前的淒愴之景,雙目盡裂,拄著長槍踉蹌起身。
身穿的甲胄黯淡無光,上麵浸著一層厚厚的血漿,黑紫涔涔。
一場戰役,輸得竟是這麼慘烈。
淩亂的發髻在狂風中顫抖,老邁男子的麵孔愈發扭曲。
他凝視著對麵騎著俊馬威風凜凜的年少將軍,悲憤大吼。
“虞不見,你不得好死。我震關軍數十萬將領的冤魂與你不死不休。”
渾厚地怒喝順風傳來。
虞不見隻是淡淡地勾了勾唇,絲毫不在意。
她身後的一眾將士們放聲大笑。
一介敗將,大放厥詞。
還不如那些拚死也要廝殺兩個敵人的老將們來得壯烈。
一片譏諷謾罵聲中,年少將軍輕嗤,眸中的玩味頃刻間變成了恨。
“不得好死?
“那你們震關軍踩著我虞家軍數萬將士的屍骨時,你怎麼不說你們不得好死!
“你們破城後亂殺百姓時,你怎麼不說你們不得好死!
“你的將士奸淫婦孺時,你怎又不說他們如今的下場是——
“罪有應得。”
句句話語帶著透骨的恨,響徹在整片沙場。
不絕地回音,一下下地擊打著將士們的心。
將士們收了譏笑、怒罵,神色悲愴的回憶起了五年前,比起今日,那日更猶如人間煉獄。
滿城的屍骸。
何等的淒愴。
濃烈地不甘,濃烈地憤恨,凝聚成一聲聲怒吼。
“殺!”
“殺!”
“殺!”
孤身一人的吳老狗在這一聲聲地“殺”中,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他不甘。
仍是不服地喊著:“敗者為奴,那是他們的命!
“我主乃是真龍天子,是這天下的王,爾等賊子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哈哈哈......
“虞不見,我做鬼也要看你是如何慘死的。”
虞不見是位將門虎女。
她出生那日,春暖冰融。
被寒霜封印的黃河終於衝破了枷鎖,帶著隆隆地咆哮從天邊滾滾而來,拍打著怒浪。
便是這樣的隆隆聲下,她來到了人世。
產婆報喜時,虞老將軍喜得虎目眯成了一條縫,在院中踱步,聽著隱隱約約地咆哮聲,突然放聲大吟。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直掛雲帆濟滄海~”
老將軍粗獷的聲音讓產婆沉默了片刻......
她不懂詩詞歌賦,有點不理解,說著孩子呢,怎麼就吟上黃河了?
侍在一旁的小丫鬟們也不懂詩詞,卻個個洋溢著喜氣,故作崇拜。
將軍老爺就是厲害,不僅仗打得好,連詩都吟得很有氣勢。
在一片的崇拜目光中,虞老將軍心情高暢,對著格子窗高喊:“夫人,咱們的小囡囡就叫虞不見。
“如何?”
“.......”
虞夫人實在是沒什麼力氣回應。
產婆的神色有點僵硬,言不由衷地讚賞著:“將軍老爺,這名字起的......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