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寒城郊外紅樹林。
這裏地處偏遠,白天都少有人來往,晚上更是鮮少有人踏足,格外的寂靜。
這時,空中突然傳來簌簌聲,寒鴉飛散,一聲聲的叫喊聲打破平靜,卻又更襯的這夜晚幽暗無比。
一場追殺正在紅樹林深處展開。
“這邊,她們往這邊跑了!”
而後便是有些齊刷刷的腳步聲踩著落葉,一步一步的迅速靠近。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能聽出來,這是一支經過嚴格訓練的團隊,整齊劃一的腳步,強健而又穩重,他們身上佩戴著的是最高的機械裝備,一套下來昂貴無比。
其中最為珍貴的便是為首老者佩戴著的M29,價值不可估量,當然這也是給他出現在著的最大勇氣。
但是,難以想象,他們如此興師動眾隻為了一個人。
這時,一個老態龍鍾的聲音驀然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響起,帶著勝券必握的自信:“西北邊兩隻隊伍是吳家人,東南邊一隻隊伍帶槍是謝家人,如今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他的嗓音中甚至已經帶了絲勝利的激動,盡管他已經在極力壓製了。
的確,完美布局下甕中捉鱉也不過如此。
樹林中,一抹黑影向樹林邊緣極速靠去,融入黑暗,讓人有些看不真切。
那道聲音並沒有放棄:“您出不去的,放棄吧,身為主的您難道真的忍心看著您忠誠的信徒走向毀滅,我代表他們請求您,給予一條生的希望吧,那就是投靠我們這勢必崛起的新王國。”
幽靈般的聲音又如鬼畜般出現,聲音時而高昂堅定時而低迷神秘,像伊甸園裏的蛇一般誘導著故事裏的主人公去吃善惡樹上的果實。
但無人理會。
突然發動機的聲音響徹這片土地。
“轟轟。”
這車剛出時有人便稱它為地表最強的越野摩托,而GSI365也無愧它這稱號。
連續不斷的經過荒野和山丘,十多個小時不知道跑過多少公裏,閃電般的速度,不斷的坑窪,甚至還有坡度不小的山坡。
當然,好車自然也得有個好騎手才能完全駕馭,當這車被神秘買主高價買走時便意味著它的來去都將不平凡。
而這車當之無愧的主人,爾柯,也沒有埋沒它。
“哇哦,刺激,混蛋,讓姐姐我來陪你玩玩!”
高昂的呼喊聲傳來,紅衣少女神色激動,手腕下壓,車的速度瞬間達到頂峰,轟鳴聲下灰塵四起。
爾柯的笑容逐漸擴大,甚至都有些猙獰了:“老雜碎,你算哪根蔥敢替姐姐我做決定。”
還沒等人來的及反應,接近一千米的距離隻在幾促呼吸間到達。
幾乎大部分人都隻看到了一抹影子,然後一車一人就直直的撞過來,沒有任何猶豫。
慘叫聲四起,最高速度下的撞擊相當於從15樓一躍而下,足以讓人肝膽破碎。
但她卻沒因得手而放慢速度,人往右一壓,車身一轉,手腕又是全力一壓,車完美拋出一條弧線,然後竟直直的向團隊的領頭衝去:“就是你這老雜碎?”
聲音在高速下分解的支離破碎,迎麵而來的風也吹的人麵目猙獰,幾乎睜不開眼了。
在一片混亂中爾柯的眼神卻格外的清明,眼底藏著擔憂。
我隻能陪你到這了,姐姐......
她絲毫不擔心是否找準了目標
撞誰不是撞?在場的一個都不能逃脫。
他們怎麼敢背叛,虛偽的心違背了進入組織時絕對忠誠的誓言。
神會處置他們,可是爾坷已經等不及了,她要親手處置這群背叛者。
誰說隻有神可以處置人,在這一刻她就是人間劊子手。
不斷的撞擊中受傷的不止他們,爾柯的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巨大衝擊力中五髒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長期訓練的結果讓他們不過多時就反應過來,少數幾個配槍,大多數有的是鋒利又順手的匕首。
嘩!
倒地時爾柯看見驚魂未定站在不遠處,被人重重保護著的二長老時,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我輸了嗎?”
一股股鮮血不斷吐出。
……
咬著牙全力在林中奔跑的人,忽然感覺心尖一疼,難以言喻的悲傷湧上心頭。
這也致使她腳步微緩,喻歡咬了咬唇,繼續往前快速挪動。
不能停,不能停!
可就那一下,敏銳的攔截者瞬間出現在前方。
喻歡驀然停下身影,本沉靜的眸子微縮。
隻因一抹月白色的影子出現在不遠處,不近不遠的距離卻恰好能阻擋下她前進的腳步。
熟悉的眉眼浮現,上挑的眼尾,高挺的鼻子,還有萬年不變的白色襯衣。
喻歡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自語:“你怎麼會在這。”
他阻擋著她,他後麵站著的是吳家人。
局勢明顯。
他來因明確。
“你是來阻我的?”她猜忌了無數人,卻唯獨沒想過會是他。
黑夜中的人漸漸靠近,連著後麵吳家的人把少女團團圍住,火把下少女的臉也漸漸清晰。
一雙狐狸眼,兩三根碎發散落前麵,眼中若隱若現藏著複雜,臉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擦傷,有一道血印在白淨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卻也不顯得狼狽,反而增添了一分戾氣。
有種內斂的瘋狂,有人曾經這麼評價她。
本來還帶了個青麵獠牙的麵具,也在被人追殺中被子彈劃過,擦破繃帶,沒有預兆的落下。
此時她的眼中含著複雜,眼底還有濃濃的寒意和難以置信,看著暗夜中走來的人,有些說不出話來。
相比於此時的處境,她的心更是如墜冰窟。
不遠處,瞿庭白站在最中間,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哀痛,但很快就被堅定取代,隱藏在妖妖火把下。
“主,我來接你回去。”
男人聲音清淡喚著千萬次在口中回蕩著的名字,甚至在這種情況下他仍這樣的喚她。
恐怕是真的找不到如何叫了。
他有恭恭敬敬的叫她主人,也曾在夜深人靜時忘掉規矩,忘掉規矩,喚一聲喻歡。
喻歡,喻歡,這個名字回蕩在天花板上,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藏在被窩裏,藏在情濤洶湧中。
但這個一開始沒讓人知曉的名字最後也像啞了一般,一個音節也發不出。
“瞿庭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你會在這。”
喻歡死死地盯住他,心裏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一眼看去像是要把人看穿。
內心的痛心與被背叛感掩蓋了身體上的種種劃傷。
那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是她的親人。
如今,站在她的對麵,逼退她,俘虜她,而她身後萬丈深淵。
瞿庭白微怔,但幾乎就在下一瞬間話脫口而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而後又像是剛反應過來般,眼中劃過一絲嘲諷,低喃著:“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到現在了,你竟還想著騙我。”
喻歡皺著眉,眼中充滿了不解,什麼被騙?騙什麼?
她剛想要開口詢問,就被人打斷。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男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現在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最重要。”
喻歡眉頭皺的更深了,深吸了口氣,半晌又似歎息般吐出來:“我不明白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誤會,但你想要取代我?瞿庭白你是我親手培養出來的,那個地方的一切你都應該了解,如果你想要權力,最應該想得到的不應該是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