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當中,沈安在睡著了。
這一覺他睡的很沉。
很沉很沉。
夢裏,他好像又成了那個什麼都沒有的沈安在。
沒有人認識他,沒有人知道他。
他一個人走在世界上,如同孤魂野鬼,無處可去。
徒弟、故友、心愛之人,都將他遺忘,甚至這個世界上他的存在也被抹去,名正言順的作了他人的嫁衣。
在那般黑暗的夢中,他感到了孤獨、無助。
但伴隨著黑暗沉淪,那夢中的一切,都開始漸漸淡去。
仿佛一根根絲線一般,被黑暗所化作的刀緩緩斬斷。
“那不屬於我嗎?”
沈安在不由在黑暗中問道。
沒有回應,四周是空蕩的死寂。
“那沈安在是誰?”
依舊沒有回應。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歲月,他的記憶開始慢慢模糊。
仿佛斷層了一般被抽離,夢中的善屍、惡屍,都開始離他遠去。
那三千年的記憶,徹底消失。
直到他再一次睜開雙眼,耳畔隱約有嘈雜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窩囊廢,你爺爺我殺你都嫌髒手,你們兩個,把他給我綁著,我要他睜大眼睛看著爺爺是怎麼享受的!”
外界的一切清晰映入眼簾,他摸了摸下巴,打量著自己置身的這一片魂海。
“不算遼遠,該是涅槃。”
感受著此間識海的廣闊程度,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苦笑。
“肉身終是虛妄的意思,是我這輩子不配擁有一具厲害的肉身嗎?”
好不容易睡醒了,竟然連肉身都沒了,還是寄居於別人魂海而活。
伴隨著漸漸聽到外麵發生的事情,沈安在愣了一下。
慕容青雲、雨萱……
這一切的一切,怎麼感到好像經曆過?
但,既然是徒弟的血脈,自然是要出手的。
於是,神色怯懦的慕容青雲第一次拔出了劍。
此後得知,曾有一位沈安在,救下過他們老祖慕容長海。
而外界人覬覦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一枚可以打開那所謂血祭之路的種子。
大弟子慕容天,就極有可能在那血祭之路內。
沈安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覺睡了三千多年。
一路上的收集,他聽到了很多關於那個沈安在的消息。
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真實性。
因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沈安在。
是那個從天玄界出來的沈安在。
哪怕自己對於許千葉沒有任何的記憶,憑他喚自己一句師尊,自己就不會讓他出事。
隨著慢慢收集天道碑碎片所化的那些聖物,沈安在的力量,也漸漸恢複。
直到……
那血海,那青銅棺中躺著的極道傀儡。
在看到那八座山峰拉著的巨大棺槨,看到那山路上屹立著,顯得有些孤寂的蓑衣刀客。
看著那插在地上的半截血刀,看著……他胸口的窟窿。
他終於恍惚了,失神了。
也憤怒了。
但憤怒的同時,他也疑惑。
魔刀血吞,乃是自己親自教他的鍛造之法,以上古秘術成型,後天樂更是以煉仙術日夜淬煉。
除了同樣掌握煉仙術的人,還有誰能破了他的不死不滅之體,毀了那把魔刀?
難道,是自己?
恍惚間,沈安在抱著那具冰冷的屍體,想了很多。
他感覺自己肯定忘記了什麼,忘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