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謙宇聲音微啞,語氣低但很堅定,“我不會做這個手術的。”
這股子柔柔弱弱的倔勁兒倒是和江檸一樣。
隻是他不是他的江檸,他沒有耐心去哄。
“你從最開始就知道,這個手術做不做你決定不了。”傅寂沉聲音滿是不耐煩的冷鶩,“我不是來勸你的。”
男人扔給他一串手串,“江檸給你的,是她收藏了很多年的,可以保平安。”
趙謙宇看著那串手串,和他扔掉的那條是一對,那個敏字。
“傅成的事情,你沒有告訴江檸吧?”
傅寂沉的腳步停住。
趙謙宇說:“當初我告訴她這些的時候,刻意避開了有關傅成的一切。這件事情既然能這樣瞞著這麼多年,就可以一直瞞下去。你們已經結婚了,江檸那麼愛你,如果江檸知道傅成的真實身份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麵對這些?”
趙謙宇有些激動,“你沒有經曆過那種無助的痛苦,你不會明白。你不是愛她嗎?不要讓她再因為這些事情受到二次傷害。”
傅寂沉眸子裏帶了冷冽回頭看向他,“你既然知道這種痛苦,為什麼要讓你家裏人找到她,把這些告訴她這些?你說的對,這件事本可以瞞一輩子,就是因為你們,她才知道了這些讓她痛苦的事情。”
傅寂沉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你以為我找傅成捐獻骨髓是為了救你?如果不是傅成,就一定是江檸。她不來,也會有人去勸她。”
傅寂沉走到他床邊聲音沉冷,“趙公子,你不接受傅成的骨髓是因為你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世,不想要一個你壓根看不上的母親。你口口聲聲為了江檸,為了你的養母,可你比誰都清楚你如果離開,江檸和你母親都傷心。”
傅寂沉聲音諷刺,“更何況,你的人生從最開始就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你生的時候自己決定不了,現在死你也決定不了。你不能簽的字你父親會簽,你不想找的人你的家族會找。”
傅寂沉走向門口,再次停住,“你如果真的想保護江檸,就好好接受治療。你活著,有些事情反而會更好。”
趙謙宇坐起身,“我想見見傅成。”
......
趙謙宇見傅成的那天,是在寶通寺。
傅成給趙敏敏的牌位上完香後,進了禪房。
趙謙宇坐在八仙桌旁,手邊放著一對手串,看到進來的傅成,他沒說話。
傅成走到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把自己手裏的那塊玉佩放下,與那兩條手串配成了一套,“你放心吧,我答應我小叔的事情會去做的,我會救你的。”
趙謙宇說:“你就算不救我,也沒關係的。”
傅成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嘴角帶了諷刺上揚,“被我救了你就等於承認了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實,就要承認那個很不堪的人。你瞧不上情婦,看不上玩物,接受不了自己有個那樣的母親。是這樣吧?”
傅成說:“我和江檸不過是她為了報複你父親的棋子,她真真正正想要留下的那個孩子是你。她的不堪是她自己和你們趙家造成的。”
“那為什麼還要救我?”
傅成聲音冰冷,那種冷是傅寂沉有,傅九軒也有,“我不想救你。救你不過是一場交易。我要做一些事情,救你是交換條件。”
“還有一個原因。我小叔並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他找到我來救你無非就是為了江檸,因為江檸的性子不論如何是一定會給你做配型的。我之前傷害過江檸,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補償吧。”
趙謙宇看向窗外的陽光,“可江檸並不知道你的存在。”
傅成笑了,“血緣這個東西很奇怪。不知道這些之前,我對江檸像是仇人那般,欺負她。現在知道了,雖然從心底裏不接受,可心裏卻開始愧疚甚至有些自責。”
傅成嘴角掛著淒涼,“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有愧疚感,是對江檸。”
每一次傷害完江檸,他都會產生一絲愧疚。他欺負她,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她身上,無非就是自己欺軟怕硬,發泄情緒。
趙謙宇沒說話。他不知道傅家的事情,並不知道這些恩恩怨怨。他隻知道,江檸有了傅寂沉,那個男人不會再讓她受委屈。
傅成的目光看向窗外,“你是她唯一想要的孩子。我把我的骨髓捐給你,就當是我把這條命還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