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相,你看你,白發如銀,生於鬢垂。今年你已六十餘歲,何苦在這長跪不起,令朕心痛。不如早日請辭,告老還鄉。”江華故作歎息。
“臣奉先皇之命,從聖上啟蒙之日,便伴君左右。聖上自幼聰慧異常,朝乾夕惕,乃我大江之福。如今奸人得道,民不聊生,臣怎能坐視不管,退隱朝堂。臣願以死求得皇上處死王喜、崔進為首的一派奸人!”肖相老淚縱橫,叩首數下,起身時腦門已經鮮血直流。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再加上勞神傷身,幾次差點暈厥過去。
江華皺眉道:“肖相真是老糊塗了!我看今天你也不用請辭了,仗著自己是朕啟蒙老師就口無遮攔,真當朕不敢動你?來人,把肖相請回府中,肖相年事已高,派人看著他!”
肖相顫顫巍巍地想再說些什麼,卻一口氣沒上來昏厥了過去。兩個守衛上前把他拉了下去。
大內總管福祿遞給江華一盞茶:“皇上別氣壞了龍體,肖相是您的啟蒙老師,功不可沒,如此斥責他,恐怕......”
江華眼中閃過一絲凶狠,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王喜、崔進是大梁功臣,肖相年齡大了,胡言亂語,朕斷不能因為他是朕的老師,就隨他信口胡說。”
“皇上任人唯賢,奴才目光短淺自是不懂其中的奧妙。奴才隻知道如何讓皇上高興,皇上高興奴才就高興。”福祿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裏麵有一顆紅褐色的藥丸,“這是王相特意從西域帶回來的神藥,服此藥定然龍體得康。”
“西域?王喜進貢的藥朕都吃了多少,可這隱疾始終治不好,這藥能有用?”江華拿著藥丸把玩,眼神微眯。
“皇上放心,這是王相從西域一個大神那裏求來的,據說能有無中生有的功效呢!何況皇上本就隻是龍體抱恙,必定藥到病除。王相體恤龍體,還特意從西域帶回美人服侍君上。已經在殿外等候半天了。”福祿重新端了一盞茶。
江華大笑道:“王喜甚得朕心,很好,很好!快宣美人來。”說罷,他將藥丸一口吞下,福祿看了喜上眉梢,趕忙宣美人覲見。
福祿退出門外,看見王喜站在一旁,“奴才給王相請安,皇上吃了藥龍心大悅,多虧了王相。”
“福公公請起,你我侍奉皇上自當盡心竭力。聽聞剛才肖相被人抬了出去?”王喜長著倒三角眼,圓鼻子圓臉顯得甚是敦厚,隻是一雙眼睛此刻全是算計。
福祿小聲道:“肖相以後怕是都不能上朝了,朝廷上都得依仗王相啊。”
兩人會心一笑,王喜塞給福祿一張地契:“這是城北的田地和商鋪望公公笑納,在西域本相帶回了不少美人財寶,都送到了公公住所。公公今夜不妨早點休息,莫讓美人久等啊!”
福祿淫穢地笑了,雖然他已經不健全,但有的是法折磨人,不知多少妙齡女子死在他手上。他向王喜拜了拜,急忙向府中趕。
王喜站在寢殿門口半響,聽到裏麵傳來江華的咒罵,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吃了這藥神仙來了也不行,一個不舉的皇帝不過是傀儡。
“福祿把這賤奴給我扔出去!”
福祿身邊的小李子急忙進到寢殿,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皇上…今夜是我值班,福總管已經回去了。”
江華劍眉一挑,怒喝道“王喜的藥真是沒用,這賤婢也不過打了兩下就暈過去了。趕緊給我弄走。”小李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隻見床榻上女子生的異域風情,婀娜多姿,隻是臉上的巴掌印觸目驚心。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寢殿裏要是進來一隻蒼蠅朕要你們人頭落地!”江華將床邊的陶瓷花瓶摔碎到小李子腳邊,嚇得小李子連忙磕頭,胳膊夾著女子爬出去了。
小李子今年不過十四,進宮前是將軍幕僚家的公子。本是從未想過進宮,可氣的是家父被宦官陷害,慘死獄中,李家直係全被滅口,自己在外求學僥幸逃過。為了報仇雪恨入宮當了太監,想找到殺父仇人,讓皇上主持公道。自己平日機靈,被福祿收為義子,可是心裏卻對這些宦官恨得要死。如今入宮半載,看了這皇帝暴虐無度,聽信讒言,內心給江華打上了狗皇帝的標簽,也不再寄希望。
入夜,小李子靠著門正打著瞌睡,江華突然打開殿門,低聲道:“小李子,朕有些餓了,去尚食房取一盤水豆腐和幾塊糕餅。夜已深,就不用記檔了,快去快回。”
“皇上,這不記錄不符合規矩呀,這…”小李子麵露難色。
“規矩?朕要是一刻間沒看見你,朕就叫你知道什麼是規矩,明白嗎?”江華冷笑道。
“嗻,奴才這就去。”小李子連忙應下,走在路上心裏嘀咕,這皇上半夜吃什麼水豆腐,又臭又鹹。況且這夜已深,以前從來沒見過皇上半夜要吃東西。皇上的飲食都是由尚食房專門記錄的,這麼晚不記檔,要是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想到這裏,小李子頭冒冷汗,哎,這奴才的命說沒就沒呀,生活不易,處處是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