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古佛,秦太妃依然是一身佛香的跪坐在墊子上,抬頭看著上麵麵容慈祥的菩薩。
大慈大悲菩薩,信女秦芸,此生作惡太多,不敢祈求上天原諒,願意承擔所有報應,因果循環,隻求能保浩兒半生無虞。
信女前半生天真,後半生有愧。
入了宮卻真真的把一顆心交給了這個我將要伺候一輩子的人,我敬他、重他,我以為他亦是如此。可是,當章搖入宮後,他便開始寵她,縱她。恃寵而驕的章搖,害我流掉了兩個孩子,他卻依然是睜隻眼,閉隻眼。
我恨!
我勸過我自己,一入宮門深似海,生死有命。所以,我怕了,我鬥不過她,我隻能躲。
一室禪房,一串佛珠,一段心經,片刻安寧。
後來我有了浩兒,浩兒隨了他的父皇,他一心想要坐上那把龍椅,卻偏偏又多了一絲柔情,優柔寡斷。
後來太子的事情發生了,我知那是他的安排。為了除後患,他安排人殺了作偽證的宮女和太監,我知道時心中甚至還有一絲慶幸,他終於能狠下心了,他卻隻說:“我從不屑殺人!為了幾兩銀子就能背叛主子的人,留著也是禍害,自然該殺。”
罷了,終歸是殺了。即便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子是被陷害的,卻所有人都沒有證據。
我沒辦法勸他,隻能由著他去了。
後來,皇後去了,我知道浩兒想要我爭一爭皇後之位。
所以,當沛兒在我房門口跪著哭求時,我狠心了,我私心的在想,若是能因著此事,讓章搖獲了罪責,我是不是便能有希望坐上皇後之位了?
可章搖卻是以突發疾病草草的了結了此事,還在此刻懷上了身孕。
我卻是笑了,笑的當真是心痛,蘇妙,原本是可以活的。
如果蘇妙活著,薑沛現在是不是在哪個封地做著王爺?浩兒的腿,是不是還能站起來?我不知道,或許,這便是我的報應吧!
章搖要生產了,我自然是不能讓她活!我積攢了半生的怨氣,讓我如何看著她坐上皇後那個位置?
所以,我用了我全部的積蓄,足夠一個女子後半生榮華富貴的金銀,收買了章搖宮中的一個宮女。生產那日,在章搖的藥水裏做了手腳……
章搖死了。
那個宮女也死了。
她被人跟蹤了,就不得不死,所以我讓宮外的哥哥把她抓了回去毀屍滅跡。
章搖死了後,皇上來的次數也多了些。
我以為我離皇後之位不遠時,卻在一日夜裏,聽見了他的囈語:“婉兒……婉兒……朕的皇後隻能是你……”
我笑了,章搖到死都不知道,薑琪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
我哭了,薑琪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我寧願我到死都不知道。
後來,浩兒出征了,卻陷入了危難。
沛兒來找到了我,他說他會救出他二哥,我看著這個長高了不少的少年,我卻不敢看他的臉。
他再次跪到了我的跟前,他說,二哥的這次戰爭有蹊蹺,京中怕會有變故,他讓我去找皇上借來鳳印,代理執掌後宮,我猶豫了,薑琪怎麼可能會把鳳印給我?
他跪著,拚命的磕著頭,他說,若起兵變,後宮必有人相應挾持後宮,此刻他隻能找到我,他求我,無論如何都要護好他的皇姐,薑涵的性命。我看著他如此急切的樣子,又想起了那晚他撕心裂肺的在我的門外哭求我卻無動於衷。
同樣的錯,我怎麼可以犯兩次,我扶起了他,說我會試試。
沒想到的是,薑琪給我了。他隻歎了一口氣,便拿出來給我了,他說相信我會護好後宮,他還說,南延,下一任君主也確定了。
我知道不是浩兒。
沛兒說的一點也沒錯,當內侍匆匆跑來說前麵亂了的時候,我正憑著鳳印把後宮所有的女眷都叫了來。
德妃站出來說未得聖旨,何來的鳳印,說我圖謀不軌,摔下了茶盞,宮門被打開,外麵躺著幾具屍體,進來的卻是薑澤,那個天天跟在浩兒後麵一口一個“二哥”的叫著的薑澤。
德妃大驚失色,卻被薑澤一腳踢跪在地。
踢完了德妃,薑澤看著我:“淑妃娘娘,你沒事吧!薑沛那小子當真是料事如神了,還好你沒事,不然到時候怎麼跟二哥交待啊!”
這時我才想起來,沛兒來找我的那一日,正好碰到薑澤進來問浩兒何時能回,卻被沛兒拉進了他的房間。
罷了罷了,戰事已平,政局已定。
沛兒為帝,或是最好的結局。
隻是偶爾會想,若是那夜,我救下了蘇妙,結局會有改變嗎?
秦太妃看向了菩薩,菩薩依然是笑麵慈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