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執慢條斯理放下紙巾,清和的眸裏笑意不減,隻是看向女人時,閃過一抹暗色。
“汀汀,別鬧。”
明明最是溫和的人,此刻語氣卻帶著涼意,莫名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沈梨神色卻很平淡,甚至是有點冷漠,“那天你撤回的消息,我看見了。”
當錢和權都被滿足時,人就會不由自主想要找尋其他的樂趣,隻是她沒想到,京圈人人誇讚的光風霽月之人……
私底下,也是同樣的糜爛。
“那是裴顏不懂事,拿我手機亂回消息,這次去Y國,她也在的。”
“你若不信,大可問問她。”
裴執絲毫不亂,甚至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表明他不會和親妹妹串通。
從容的姿態,就像是真的一樣。
沈梨默了默,才緩緩開口,“六個月的孩子,你竟也下得了手。”
聞言,裴執隻是愣了幾秒,隨後取下金絲眼鏡,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睛,銳利而狹長,看起來心思頗為深沉。
披著羊皮的狼,此刻卸下了偽裝。
他大手橫過去,攥住她放在桌子上的小手,“那個女人想要偷偷生下來、母憑子貴,這樣卑劣的人,不值得你同情。”
性和愛,他向來分得很清。
即便有了喜歡的姑娘,他也需要有人疏解旺盛的精力,這種事在圈子裏十分常見,他耳濡目染,並不覺得奇怪。
他以為,沈梨也該如此才對。
可惜,他想錯了。
沈梨抽回手,淡然的杏眼洇上嘲弄,“爽是不戴套的,孩子是母親卑劣的,縱使她心思不純,你也不算無辜。”
溫軟的聲音,卻字字鏗鏘,將那些刻意隱藏的、腐爛的東西,全都挖到明麵上擺著。
“汀汀。”裴執斂起眼中的笑意,語氣漸沉,“你這話,還真是傷人得很。”
刻意拉長的語調,縈著委屈和控訴,倒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沈梨靜靜看著他,溫聲糾正,“商業聯姻,各取所需,因利而聚,為利而散。”
“我們之間還用不上‘傷人’這個詞。”
裴執後靠在椅背上,長腿交疊,腕骨上價格不菲的手表,在燈光下折出的光,落在旁邊的玫瑰花群上,格外刺眼。
他聞著濃烈的花香,眼尾輕挑,“汀汀,你這是鐵了心要和我退婚了?”
沈梨喝了一口水,才繼續道:“這也是伯母的意思,你叫人盯著去醫院引產的女人,總不能無緣無故找上我吧。”
“四年前,我爸爸和哥哥的事,我很感謝你,可我不能給你做一輩子的擋箭牌。”
早在最初聯姻時,他就與她說過,婚約於他,不過是應付家族的工具。
她隻需要幫他演戲就好。
沈家破產,裴家早該退婚,但遲遲沒有動作,多半是裴家不想落了個刻薄的名聲,男人也舍不得她這個趁手的工具。
裴執沒想到自己當年說過的話,成了如今砸他腳的石頭,若知道自己後來會喜歡上沈梨,他必不會那樣。
“你想清楚了?”
他盯著她,目光灼灼。
沈梨不知道的是,桌子下,男人已經把裝著求婚戒指的絲絨盒,緊緊握在了手上。
她沒有猶豫地點頭,“嗯。”
下一秒,男人突然起身,他走到沈梨身後,雙臂貼過椅子,將她細軟的腰肢圈住。
“退婚前,親一下?”
滾燙的呼吸掃過耳邊,猶如被帶著劇毒的蛇信子纏上,讓人感到全身不適。
沈梨騰地一下站起來,從來都是輕聲軟語的她,聲音縈上慍色,“裴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