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巨響。
青花瓷盞慘叫著被摔的四分五裂,到處都是瓷質碎片,茶水濺在厚地毯上,茶葉燙在腳邊,昂貴的地毯被染上褐色。
中年人的嗬斥聲在別墅中久久回蕩。
“當初你不肯繼續上學讀研我沒反對,現在翅膀硬了就想遠走高飛?沈亦雲我告訴你,要是還認我是你老子,你就不準出了這裏半步!”
中年人對麵的沙發上,青年翹著二郎腿旁若無人地玩手機,頭也不抬地回道:“爸,這可不是你能管得著的,那邊的應聘申請我都發過去了,對麵也已經同意了,怎麼著也得給人家一個麵子不是。”
頓了頓,在一種莫名的惡劣心態驅使下,他又補充道:“況且,您老人家什麼時候能來左右我的決定了?”
中年人臉漲的通紅,指著青年的手都在顫抖,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麼話。
這個叛逆的小兒子已經倔了很多年,但這一次是鬧得最大的一場。
老管家也跟著勸:“小少爺,老爺這也是為你好,你不肯在公司好好工作就算了,老爺也樂意花錢供你遊山玩水。可你這,怎麼突然就想去陌城工作呢?”
提及陌城,沈亦雲這才放下手機直視他們,在他左手腕上,紅線串著的兩顆淺褐的珠子在燈光下流轉著金色的光澤。
他臉上掛著笑,看似很不在意道:“陌城,陌城又如何?到處都傳聞陌城是鬼城,是不祥之地,可那裏的人不都活得好好的?八成也是嚇唬人用,咱又不忌諱這個,用不著看那些營銷號瞎忽悠。”
老管家唉聲歎氣,還想再勸勸,卻被青年揮手打斷。
“得嘞何叔,您就照顧好我爸得了,行李什麼的我也收拾好了,不勞你們費心了,今晚八點火車,我就先告辭啦!”
沈父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卻是沒有再開口。
他剛剛心裏惱怒,但也就過過嘴癮,心裏卻是清楚,他這個小兒子,從小就有主見,別人是管不得的,他敲定的事,誰都攔不住。
隻是這陌城,如果不是不得已還是不要去的好啊……
有流傳下來的古籍記載過,相傳陌城在一千多年前發生過一場大劫難,城中人都被非人之物所害,眾人紛紛猜測,那是城外禍害人間的惡靈所為。自那時起,這座城中便終日陰風陣陣,萬鬼哭嚎,荒草不生,是大凶不祥之地。
也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麼,幾百年後那些怨靈突然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座死寂的空城,直至一百多年前 ,有一些災民為了避禍逃進了陌城,才開始漸漸有人煙,發展到現在也隻是憑借這些玄乎其神的傳說有那麼一點人氣。
如果認真算算,陌城充其量隻能是以“鎮”為單位的小地方而已,一個“城”字著實有些不適合。但或許,千百年前它真的繁榮過也說不定,不過已都是過去了。
雖說凶靈禍世惡鬼屠城這種傳說,放在21世紀已經算封建迷信糟粕思想了,不該提起了。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座城是真的邪門。
有些在陌城待過的背包客說,在夜半時分總能聽到各種淒厲的慘叫聲,有時還能在大街上看到一些扭曲古怪的影子,還有獸類的足跡。
可是當有人問及這些事,要求敘事者拿出證據時,敘述者們卻隻會縮起脖子,訕訕地說自己什麼都沒帶出來。
不是不想,是不能。
更令人想不通的是,陌城常常傳出莫名其妙的命案,牽扯過很多人,卻並沒有被政府部門注意到,像是被什麼人刻意壓了下去。
這些傳聞熱度並不高,都是沈父得知兒子要去這個地方,才急火火地派人去查的。
也是奇怪,這麼多年沒有過風波的小城鎮,安安靜靜屁都崩不出幾個,沈亦雲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呢?
在其他人看來,沈亦雲隻是一個因為對傳聞的好奇而前去看看熱鬧的,遊手好閑的小青年罷了。
可陌城對沈亦雲來說,卻不隻是那些傳說中描述的鬼城那麼簡單的認識。
那是千年前,他還是齊煥的時候,最為眷戀的故鄉。
現在,他才是真正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