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迷迷糊糊的看見自己腦袋邊上站著個人，嚇得差點尖叫，看清人是自己親爹，在林尚書慈愛的目光下生生把尖叫咽了下去。
什麼情況?！
最近沒打架 ，沒喝酒，沒逃課
那有什麼值得林尚書大半夜又站他床頭的?！
林尚書和林辭最近有多忙他也是有所耳聞，這種情況下他可不認為林尚書是來看他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林曉腦子當時就想了一圈，自己最近沒幹什麼事吧。
“咳咳”
林尚書清咳兩聲，哎呀，給孩子嚇到了，林尚書久居高位，多年沉澱的上位者的威壓，讓林曉對他總是敬畏大於敬愛。
這就像現代那種不苟言笑的父母，愛嗎，也愛，但是沒法像朋友一樣相處，大家各自維持著人物設定，最親近的人，為什麼還有那麼多顧忌。
所以林曉在林尚書透露出想和他談談心時，人立時就僵住了
我露出了什麼馬腳?是哪裏發現不對了嗎?媽媽呀，你的好孩子可能會被當成妖魔鬼怪燒死吧
“曉哥?”
林曉回過神來，見林尚書緊盯著他無意識間緊握成拳的雙手，似有所想道：“冬至說你近日總往安置所跑，怎麼突然注意到那裏了？”
頓了頓又道“你母親見你每日沒影，她很擔心你”
呼，原來是母親擔心，林曉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了一些，嚇我一跳
但是這個事，該怎麼跟林尚書說呢，林尚書坐的四平八穩，還順帶著打量起韶光院的布置，一看就知曹氏這些日子沒少給他又添置東西，嘖，這個青瓷瓶是我前些日子才淘回來的，怎麼擺這小子屋裏了。
林尚書麵上不顯，摸摸瞧瞧，也不急著催，一點都不管幼子心裏已經轉了多少圈了
“讓母親憂心了，兒子的錯。”
“隻是路上偶然瞧見人去那邊，心裏好奇，才去看看”
林尚書收回目光，哼，不說實話：“好奇到日日都去?”
“一開始知道這個安置所時，心裏很好奇，去了才發現，那裏”
“那裏的情況我從未見過”
林曉有些沉默，說是什麼安置所，那裏更像是京城苦難的聚集地，乞兒，棄兒，女人婆子，瘸子老賴，那些掩在皮下的肮髒，在那裏都露出了笑靨。
“你幫了他們?”
“沒有，杯水車薪”林曉像隻傷心的小狗狗，撐了這些天的脆弱一時間找到了宣泄口，他耷拉著腦袋。
他遇見了一個男人，身材瘦小，當時天已經要黑了，那人不要命一樣攔住一輛拉貨的驢車，不停的磕頭：“求求你們”
“幫幫忙，我祖父不行了”
“幫我送去醫館吧，無論當牛做馬我一定會報的”
“求求你們了”
進去那屋才發現，這家還有兩個看著不過六歲的孩子，屋內一貧如洗，薄薄的被褥鋪在一塊門板上就是床榻，皮包骨一樣的老太太癱在床上，渾濁的眼睛流著淚，老頭倒在一旁不停抽搐。
驢車車夫讓男人跟著去醫館後，這家裏竟再無一個可照看的人，路上那男人手哆嗦著從身上最裏麵的衣服暗袋裏拿出一塊束緊的布袋，一圈圈係的嚴實，一文，兩文……
男人隻捂臉壓抑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