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背對陽光站著,眼睛閉了起來,略長的劉海垂在眉骨上,看起來有點陰鬱。一段白皙的手指拿著棉簽正給他眉骨的傷痕擦藥,女孩踮著腳,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不行,背著光看不清,你轉個身。”
於是秦揚轉過身讓陽光打在臉上,剛才在陰影裏的臉部輪廓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露出一些稚嫩莽撞的少年氣。
“嘶~”女孩稍稍用力,秦揚吃痛的哼了一聲。
“現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時候怎麼不覺得疼?”女孩上完藥扔掉棉簽,又拿起一張創口貼,用剪刀裁成了細細的一條。
秦揚的爸媽都是教師,從小給他立了很多規矩,也給了很多愛。秦揚在家裏是乖孩子,成績也好,這種乖一直持續到他上高中。某天他看到自己班的一位女生被外校的幾個痞子堵在街角瑟瑟發抖,在記憶中他應該是隻看了一眼就背起書包走了,但事實上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拳頭已經砸在了那群人身上。秦揚低頭看看沾了血的微微顫抖著的手背,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呻吟著喊痛的那些人,還有那個被嚇呆了張著嘴巴盯著他的女生。他才第一次知道那個乖孩子體內那不時躁動的叛逆是什麼,也第一次知道了原來自己很能打。
“看不順眼我就打!”秦揚說。
“那你看不順眼的標準是什麼?”女朋友把創口貼輕輕貼上,笑著問他。
“沒什麼具體標準……比如以大欺小,長相猥瑣,諸如此類。還有,不能欺負女生。”
聽到他最後這句話,女孩踮起腳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貼好了,看看。”
秦揚接過對方遞來的小鏡子,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好像不太行,貼得太明顯了。明天的麵試……不然別去了。”
“不行!”女孩的態度很堅決,“這是你第幾次放棄麵試了?明明成績那麼好,難道想找不到工作,回去聽你爸媽的安排去做老師?”
秦揚聽到“老師”這兩個字就頭疼,他想找個離家稍遠點的工作,能跟一位賞識自己的好老板,嗯……最好三不五時還能打個架。雖然這種描述聽起來不像是什麼正經工作。
他這麼想著眉頭就皺了起來,加上剛貼上的創口貼,看起來像是個不良少年。
女友數落了他一陣,最後拉起他的手直奔校門口的眼鏡店。女友拿起一款金絲邊的眼鏡給他戴上,“好看。”
“我不戴!像個斯文敗類。”秦揚說。
“真的好看呢,應付麵試而已嘛,又沒讓你一直戴著。”女友跟哄小孩一樣哄著他。
秦揚在鏡子前左右看了下,眼鏡的金絲邊恰好遮住了眉骨的傷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他鬆了口氣笑著點了點頭,“那好吧。”
女友繼續哄道,“你笑起來多好看。記著要多微笑,老板們都喜歡左右逢源的人。今天回去再對著鏡子多練習幾次。你就想象這個眼鏡是柯南的領結,是可以變身的道具。戴上他它你就不是跆拳道高手秦揚,是圓滑迷人的斯文敗類。”
“說了半天還是斯文敗類……”秦揚喃喃道。
第二天,秦揚拿著打印好的履曆準時到達了麵試地點。在麵試的會議室外等候的時候,排在他前麵的還有四五個人,西裝革履,臉上都是淡然的表情。秦揚慶幸自己聽了女友的話,至少穿了件還算正式的襯衫。他在等候區的沙發上坐下,聽身邊的兩個人在悄聲閑聊。
“裏麵那個怎麼還沒出來,也麵太久了吧。”其中一個說。
“斯坦福大學畢業的高材生,HR肯定會多問幾句,說不定有戲。”另一個壓低聲音回答道。
“哎,你是麵試財務專員麼?我麵試的崗位是總經理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