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同學,唯願你得神明偏愛,餘生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江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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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兩天,落在窗戶上,散發著碎銀般的光華,空氣微微濕潤,伴著柔和的春風吹過來。
躺在床上的女孩兒消瘦得厲害,麵容蒼白,沒有絲毫血色,手臂十分纖細,上麵的血管也清晰可見,感覺稍一用力便能折斷。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襯得她的身影更加單薄,如同一個精致的瓷娃娃,美麗又脆弱。
微風乍起,樹葉沙沙作響,一派盎然春意,她卻猶如冬日裏的枯木,與這滿眼的生機景象格格不入。
玄關處傳來一陣響動,穿著格子裙的女人走到她的房間,手裏還拎著塑料袋,“今天感覺怎麼樣?”
安橙聞言扭過頭,眼前的女人身材勻稱,皮膚白皙,長相清秀,五官的比例也恰到好處,梳了一個簡單的低丸子頭,帶著一副銀框眼鏡,倒是更顯得成熟了。
“還好。”安橙答道。
嚴夢舒輕輕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低頭看手表,“都這個點了,你也餓了吧?”
安橙不著痕跡地別開了眼,看向窗外。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餛飩,快嚐嚐。”嚴夢舒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將飯盒打開,不一會兒整個房間裏都彌漫著餛飩的香味。
“我不餓。”安橙一點兒胃口也沒有,在嚴夢舒的軟磨硬泡之下,勉強吃了幾口,有點兒苦。
嚴夢舒看著麵前的安橙,心裏也不是滋味,算算日子,她們已經認識兩年了。
兩年前,自殺未遂的安橙被送到醫院急救。蘇醒過來後,就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經過一係列檢查,發現安橙患有中度抑鬱症,此後便被轉移到了特殊病房。而嚴夢舒作為一名心理醫生,這兩年也一直都在關注著安橙的情況,時不時地過來看她,開導她。慢慢地,安橙的病情也有所好轉,變得不那麼沉默,願意主動跟別人說話。
安橙的母親由於突發心髒病去世,幾年後,安橙的父親在她生日那天又意外出了車禍,當場死亡。年僅六歲的安橙就這樣成為了孤兒,這件事在當時還被電視台大肆報道過。
可悲的是,家中親戚卻都沒有一人願意收養安橙,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們送到了福利院,一直到大學畢業,才被所謂的“親人”給接了回去。
可他們這麼做隻是惦記上了政府給安橙發的補貼金而已,他們要壓榨掉她最後一絲價值。
偏偏這個時候,安橙得知了一直照顧著自己的福利院院長去世的消息,這無疑是在安橙千瘡百孔的心上猛插了一刀,安橙徹底崩潰了。
她想要製造一場意外,結束自己所有的壓抑與無助。
於是,在那個靜謐無聲的夜晚,空無一人的小巷裏,她在自己的手腕上劃出一彎紅色的月亮。
隻可惜,月亮本想沉入海底,卻偏偏被人打撈上岸。
她還是活下來了。
出院後的她無處可去,那些“親人”估計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吧。
可能老天爺也覺得安橙可憐吧,所以安排嚴夢舒來到她身邊。
讓她得以在暗無天日的未來,窺見一縷陽光。
安橙喝了幾口湯,放下了飯盒。
“我把電視打開了啊。”嚴夢舒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隨便找了一個節目點開。她每次回家,就看見安橙一個人坐在床上,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電視上正播放著一檔音樂節目,以前安橙也很喜歡看,可是現在,她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了。
主持人正興奮地介紹著節目請來的嘉賓,積極地和台下的觀眾互動,觀眾們也十分熱情地回應,尖叫聲,歡呼聲此起彼伏,安橙卻隻覺得聒噪,把頭歪到一邊,手掌輕輕按著腹部。
嚴夢舒見狀,拍了拍安橙的肩膀,“你呀,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跟社會脫節的。”
安橙剛想說話,卻感覺胃裏一陣翻湧,她趕緊扭過頭去。
嚴夢舒還想再勸幾句,卻被一道急切的手機鈴聲打斷。
“喂,我是嚴夢舒,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什麼,好,我現在就過去。”嚴夢舒掛斷電話,替安橙掖好被子,“醫院有點兒急事,我得過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裏,我忙完了就回來。”
安橙點了點頭,藏在被子裏的手指緊緊抓住了床單。
嚴夢舒走後,安橙再也忍受不住,對著垃圾桶一陣幹嘔,好不容易才緩回勁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