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三更,你在哪?你外公他……他。”母親哽咽的聲音隱約從村子的方向傳來。
坐在河邊發呆的李三更回過神來,一回頭看見了踉踉蹌蹌跑來的母親,雙手急忙向前伸出攙扶。
“媽,你咋哭了,我外公他咋了?”
曹麗琴極力的想要把嘴中的話語吐露清楚,可是話剛到了嘴邊卻被哽咽聲堵了回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李三更的額頭上冒出了大片的汗珠,他緊握住母親的雙手連忙質問:“醫生告訴我外公他至少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怎麼會這麼快?”
“不是的…不是。”曹麗琴無助的抹著眼淚。
李三更見曹麗琴實在是說不出話來,隻得先走一步向著村子中跑去。
三伏天實在是太熱了,再加上下雨前黑壓壓的天空帶來的那種窒息感。
壓抑悶熱的就連村子裏那些喜歡狂吠的狗都躲在通風處,一言不發。
衣襟被汗水打透,粘膩的粘在身上很是難受。
李三更顧不得這些,因為他已經聽見了外婆淒慘的哭聲。
當李三更進到院子裏時,卻是腳步一滯,他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外公很喜歡種花,可是今天花圃裏的花卻有些不同,那些本該五顏六色嬌媚動人的花卉,現在卻隻剩了下一種鮮紅的怪花。
怪花紅的有些妖異,像是有鮮血附著在上麵。
它們附著的地麵上有著大片大片的枯枝敗葉,其中不乏有一些枯萎的花朵,就像是紅色怪花在以原本花朵的屍體為養料而生長。
李三更認的這些花,學名石蒜,微毒,又名曼珠沙華,但其中最廣為人知的名字叫做彼岸花。
就在他發愣時,外婆淒厲的哭聲又大了幾分,有些不似人聲,難以想象外婆是怎樣發出這樣淒慘的哭聲?
李三更內心有些發毛,因為他發現外婆那淒厲的哭聲,不光來自於麵前的宅子,兩側的花圃中,身後的院門外,都有隱約的哭聲傳來。
他猛的向後看去,院門外漆黑一片,本該有著一些微光的天空,徹底的暗了下來,四周隱約的哭聲從院門外、院牆邊逐漸逼近。
李三更那不知為何感覺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裏迅速的爬上了一層恐懼的陰影,他三步兩步的穿過了兩側的花圃。
右手向前一伸握住了老舊的門把手,向下一扭。
“哢噠。”房門紋絲未動。
四周的哭聲消失了,針尖落地可聞,隻有李三更粗重的呼吸聲愈發的明顯。
房門竟然打不開。
“咕咚。”李三更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嚐試呼喊外婆。
“外婆,外婆!門鎖壞了,我進不去,外公呢?他怎麼樣了?”而四下無人,隻有寂靜一片。
一切是顯得那麼詭異,黑壓壓的天空,寂靜的四周,紅色的怪花。
昏沉的腦袋讓他想不起,坐在河邊之前都發生了什麼,甚至都想不起他是哪一天來到的外公家,他隻記得現在是高三畢業的暑假,而他是來看望病重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