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侯爺是江漢人士,做過江漢郡大大小小不少官職,對江漢可謂是再知悉不過……”
虞近玖說到這裏,略微一頓,抬眼看向廣平侯時,露出幾分直白的笑容:“隻怕江漢有多少山頭都逃不過侯爺的眼睛吧。”
廣平侯算是明白她的算盤打到了哪裏,了然大笑道:“你這幺妹兒竟將主意打到了我老家,虞家能出你這麼個人物,得行得很。”
虞近玖也不謙虛推脫,直言道:“眼下生意不好做,汴京城的商鋪實在太多,石商又奸詐,前幾日大家夥就被騙了不少錢,如今全城都苦於玉石貨源,既然石商不可靠,倒不如我們自己來做這個石商。”
廣平侯聞言衝著座椅抬袖:“虞三姑娘,請入座。”
虞近玖忙不迭坐下,迫不及待繼續往下說:“汴京的金銀礦都是官礦,沒有私礦,想動汴京這些金銀礦的主意豈不是自尋死路?我思來想去,江漢郡礦藏豐富,私藏又多,聽聞侯爺本家就有采礦行家……”
聽到本家二字,廣平侯忍不住打斷她:“本侯幾位叔侄的確是做采礦生意的,但他們做的都是煤礦、石灰礦,再好點的,也就是銅礦鐵礦,並無金銀玉礦。”
“並非沒有玉石,而是開采煤炭石灰銅鐵的人,不識玉石,炸礦又粗魯,直接將玉石炸成粉碎,若是由我這邊派采玉行家過去,無論石頭品質,通通按斤換算成錢……”
虞近玖見廣平侯並未反駁,便直接道出合作價格:“一斤一兩,百斤百兩,這些錢直接給侯爺的本家,至於侯爺,想來談錢太俗,小女子以為不如將每一期由最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玉飾奉上,侯爺意下如何?”
這樁生意,無論怎麼想,對廣平侯來說都是隻賺不虧的,他並沒有理由拒絕,隻是這區區玉飾並不能打動他來做這麼一樁生意。
虞近玖見他擰眉沉默,忙補充道:“待到來日水漲船高,虞家成為汴京赫赫有名的商鋪,會推出私藏玉飾,不對外售賣,侯爺府上卻遍布虞家私藏,豈非美談?”
虞近玖話隻說到這裏,廣平侯卻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屆時廣平侯府大可拿著這些玉飾去做一些往來人情。
小小女子,踏出一步的同時,竟想好了往後數百數千步,目光如此之有遠見,令廣平侯著實意外欣賞。
更令他欣賞的一點是,虞近玖並未隻想著自己的未來如何前行,連帶著將所有合作者一道推上受益的高台,同利同名。
這一點,在往來對手之中,屬實稀罕。
“好,本侯便應了你這主意。”
廣平侯端起手邊茶杯,衝著虞近玖讚許點頭。
虞近玖欣喜不已,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早已口幹舌燥,忙將茶一飲而盡。
茶杯還未放下,廣平侯忽然拋出一個問題。
“不過有一件事,本侯很是好奇,江漢郡離汴京可不近,貨物多以船隻載運,玉石動輒千百斤,這載運費可不低啊,你難道就不怕玉石品質過低,虧得底朝天嗎?”
虞近玖神秘一笑,解釋道:“船隻運輸時需要在船艙放滿石頭用來壓重量,既然如此,正好可以換上咱們的玉石,想來價格可以控製在二十兩一船左右。”
廣平侯連連點頭,眼前的人實在給了他太多的驚喜,竟考慮的這般細致,當下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遞到她麵前。
“往後這廣平侯府,任憑虞三姑娘來去自由。”
虞近玖大吃一驚,忙接下玉佩,仔細收好:“多謝侯爺,小女子定當盡力而為,絕不辜負侯爺信任。”
她實在沒想到今日如此順利,鴻運當頭的感覺當真是妙不可言。
回到虞宅後,虞近玖將與廣平侯成功合作的消息告知虞順,虞順樂得簡直恨不得原地蹦起來。
“好好好,太好了,如今攀上侯府,咱們虞家保準要不了多久就能發達。”
虞順喜滋滋地做起夢來, 虞近玖卻給他潑去一盆冷水:“侯府隻是錦上添花,我們需自身成就錦繡才是,勞煩父親在雕刻工之上費些心血,找幾位能人匠師來,如此方能一鳴驚人。”
虞順連連點頭,他如今對這個三女兒是言聽計從,三女兒怎麼說,他便怎麼做,是全然的信任,毫無懷疑之心。
虞近玖此刻卻鬆不下心,此事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點——采玉師的人選。
倘若真能有這麼一位火眼金睛的采玉師,能從煤炭石灰銅鐵礦之中擇撿出萬裏挑一的玉石,豈會甘願去江漢郡做這區區采玉師?
她自己倒是能試著做這采玉師,可汴京中的生意,她也實在無法舍棄。
但凡有點能力的人,誰能甘願去做采玉師?
木槿在這時捧著月白色披風走來,小心遞到虞近玖麵前:“三小姐,你要的披風我已洗淨,可以拿去歸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