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下的轉移(1 / 2)

“嘀——”,在火車汽笛巨大的轟鳴聲中,1927年的12月中旬,我們,終於抵達了南昌。

這時的南昌城戒嚴極深,光通關的城門,七座就關了六座。

這據說,自從南昌起義之後,就一直是這種滿城森嚴的樣子了,連隻蒼蠅都不放過。

不過,那時候的南昌城更是血流成河,比這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真是“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盡管如此,車站依舊人頭攢動,我和雪雁拖著大包小包被人群裹挾著,隻顧向前挪著腳步。

隻不過,大多數人都隻顧拎好自己的東西,在巡警揮舞的棍棒下,匆匆忙忙的低頭趕路。

竟沒一個人多話。

倒有一種死亡瀕臨的侘寂感。

氣氛如此壓抑,壓得我直喘不過氣來。

更何況,我和雪雁一路逃亡,提心吊膽。

終於走出火車站的一刹那,我心裏也是輕鬆了不少。

本以為離開火車站,我們就能暫且緩一緩,鬆一口氣。

可到了南昌城的大街上才發現,連長舒一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稽查隊在南昌城的大街上到處穿梭,行人、商戶,甚至是住宅,一處也不放過,挨家挨戶的查。

沒完沒了,活像一群四處亂竄的蟑螂。

執法隊的士兵,更是隨處可見,時不時的就要把人攔下,看來人是不是共黨。

這些大兵看到有關紅的就急紅了眼,什麼紅領巾,紅布條,甚至是紅內褲……

甭管是紅的什麼東西,手裏的槍把子就不長眼了,

“嘣——”的一聲,

人就被斃了。

這不,不遠處剛被打死的人,就是因為一條紅褲帶,轉瞬間,腦殼就被打穿了。

血濺了一地。

可,沒人來擦。

我嚇的一嘚瑟,連忙渾身上下四處拍自己,看自己身上有什麼紅的東西沒有?

雪雁看我有些慌張,就穩穩的拍了我兩下肩。

可我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驚悸之餘,我和雪雁更不敢久留,畢竟,晚上6點通行時間一過,待到了夜間巡邏,就更不好尋住處落腳了。

我和雪雁隻好低頭在人群中匆匆穿過,走的飛快,隻希望離分布在南昌城那幾十個檢查組,越遠越好。

很快就到了夜裏,我透過門縫,看到的不是夜間的寧靜,而是幾十處燈火通明的火把。

火光閃爍,從近處漫延到了遠方。

把整個南昌城的各大街區都照亮了,亮如白晝。

我直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大氣都不敢出。

隻得轉過頭去,瞪大眼睛看著雪雁。

雪雁走過去,一把拉住我,徑直把我拉到了我們所在地的深處,對我悄悄耳語道,

“放心,這裏是教堂,大半夜的連人都沒有,他們來這裏查什麼?”

是了,誰會深更半夜來教堂查?這教堂晚上,連個做禮拜的人都沒有。

雪雁心態比我好,勸完了我,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躺在大廳的長椅上就睡著了。

我也隻好躺在長椅上,閉上眼睛,可卻一夜無眠。

第二天很早,我就被雪雁狠狠的拍醒了。

我倆連忙開始收拾東西,像我們這樣大包小包的,根本連一座城門,都過不去。

至於我們倆一路轉移,為何帶這麼東西?其實,也很好解釋。

畢竟,大多都不是我的東西。

裏麵都是雪雁帶的書本,還有一座電台。

這電台,是當時上海白色恐怖下僅剩的一座,當時被雪雁拚了命的藏好,現在雪雁要走了,電台,自然也不能丟下。

問題擺在我們的眼前,既然走不出城門,我們,該怎麼離開南昌?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就算6點半開放城內街道的戒嚴,我們也走不出去。”

我一邊問著雪雁,一邊把手上的行李一件一件的捆好,心裏卻七上八下的。

“誰說我收拾東西就是急著出城?”他倒是笑著,插腰反問了我一句。

“不出城?”

我蹲在地上,停下手上收拾行李的動作,猛地把頭揚起來,一臉詫異的望著他。

“走!”

他大手一揮,徑直走出了門外。

我看了看懷表,這時,剛好6點半。

便一頭霧水的跟了出去。

這個時辰的大街上,幾乎一個人都沒有,我和雪雁各自拖著一大包行李急急的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