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一半，溫歲當然明白，另半句指的是溫父溫母。
她又何嚐不擔心父母能不能適應，
開口道：
“沒事的，有我了，
說不定明天就能回家。”
顧北塔沒有順著這個話題，意不達詞地問道：
‘你讀那麼多書，有沒有想過來城裏找份工作？’
“不想，在家裏守著爸爸媽媽很好的。”
溫歲不願意跟顧北塔聊下去，怕聽到勸說。
她幹脆轉過身，跟溫父溫母扯起來。
車子披星戴月，在醫院門口停住。
顧北塔扶著溫父下車，溫歲扶著溫母下車。
四人站在醫院門口，陽衡市第一人民醫院幾個字，安裝在三層樓高的位置。
在溫父溫母眼裏，可是高聳入雲，嘴巴裏嘖嘖嘖的稱讚。
顧北塔是當地人，盡地主之誼，解說起這位醫院的曆史及現在稱霸的地位。
溫歲則在感歎，沒有那麼多現代交通工具真的很好。
也不會那麼擁堵，不會有停車難上青天的境界。
這麼大一個醫院，寬敞的前坪上，大咧咧的停著一輛車。
就是顧北塔搶來的車，又高又大的東風牌綠色貨車。
進到醫院大廳，又是一片安靜。
顧北塔扶著人往醫生辦公室走，溫歲反應過來。
七零年代，這種地方應該還沒有掛號這個流程。
醫生仔細的詢問後，開了單子，讓先交費。
溫歲看著300元的繳費單，呆立在原地。
300元真不過分，過分的是身上現在沒錢。
當醫生跟溫父聊完了，溫歲還沒有回來。
醫生又講了些做的檢查，要注意的事項，溫歲還沒有回來。
顧北塔估摸著交個錢這麼久，肯定出事了？
他起身往外找人，果然在醫生室外看到盯著繳費單的女孩。
“歲歲？”
溫歲眼神無光，為難的抓著頭，強扯個笑，沒有打算說話。
就這個表情，顧北塔心裏一疼。
在家裏從不下地幹活，飯來伸手無憂無慮的女孩，
突然間，被迫擔起家庭這副重擔，
沒有時間緩衝，沒有時間消化，
硬著頭皮往前衝，眨眼間成了家裏的頂梁柱。
顧北塔走近，拿過繳費單，看到上麵的金額時，也嚇了一跳。
他很快鎮定下來，將溫歲抓著頭發的手拉下來，柔聲地說道：
“我去找熟人說說，先把檢查做了。”
溫歲眼睛動了動，小聲地說道：
“我跟你一塊兒去。”
“不用，你去陪叔叔嬸嬸，
我們出來有好一會兒了，別讓他們擔心。”
溫歲正要轉身，警車拉著“烏拉烏拉”刺耳的警笛，
領著幾輛車駛入醫院前坪。
原本安靜的地方，瞬間嘈雜開來。
顧北塔一推溫歲，說道：
“別看了，快去找叔叔嬸嬸。”
他則朝外跑去。
坐在診斷室的醫生，跑了出去。
溫父這個時候，又開始呼吸困難，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
“媽媽，你扶住爸爸，我去找醫生。”
溫歲往外跑，幾分鍾的時間，原本沉寂的大廳忙成一片。
人頭竄動，到處都是呼喊聲，應答聲。
一下子來這麼多的患者，醫生護士嚴重不夠。
躺著傷員的轉移車，飛快的擦著人跟前過，車輪子快得都冒出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