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沈燁和趙柏就經常去西城區。
當然，是趙柏拉著他去的，他要去玩牌。
沈燁則是和袁憐及其他身體有殘缺的青年一起，學字，看書，聽故事。
沈燁拿著寫滿各種心得分享和幾日經曆的文字來給西城區的青年們時，沈燁也會坐下來，聽著各位識字的人所寫下的故事。
一則有人看見紅色綿羊的事，吸引了沈燁的注意力。
在紅藻長滿世界之後，所有動物的能量，幾乎都被紅藻給吸收，空氣中都是紅藻的種子在漂浮，如果從溫室裏拿出來的食物不及時吃完，那麼一天後，它就會被紅藻覆蓋，變成一種毒藥。
沒有任何物種能消化掉紅藻，它就這麼肆無忌憚，瘋狂生長。
所以這綿羊故事，出現在一眾青年的視線中時，也都被當作和那些幻想故事一樣，拋之腦後了。
沈燁起初也不在意。
直到有一次，他和趙柏在送貨的途中。
當時煙塵十分厚重，倆人感覺自己像是行走在水中。
周圍的一切都黑紅黑紅的。
突然風聲安靜下來。
一聲略帶沙啞的羊叫傳到二人耳中。
“咩——”
他們並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聲音。
但是他們能明確的感受到，這和平日裏，久久環繞在他們周圍的那種風卷著塵土摩擦大地的聲音，完全不同。
這是溫潤的氣流撫摸聲帶的聲音。
他們莫名有點感動。
想尋找聲音的來源。
但是他立即消失了。
他們再往前走幾步，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就是送貨的目的地，北城區。
依舊是一片荒蕪的廢墟。
門口黑暗裏隱著一個人。
沈燁走過去：“黃豆、大米、青菜、還有一點橘子，燃料在他那邊。”沈燁照常念著他帶來東西的名字。
那個人突然說：“剛剛那個是羊叫，有羊！”他突然興奮。
沈燁認出來，這個人叫王貴，在溫室工作。
有一次因為偷偷攜帶幾包青菜出去，而被教訓了一頓
據他所說：“他是拿去喂羊的。”
聚集區裏的食物都是被帶進去由區長平均分配的，傷員會得到更多，因為王哥的大溫室，所以現在，饑餓的情況已經完全不會再出現。
但是食物的管製，依舊行使著之前的製度，隻有分配，不能偷拿。
盡管沈燁聽到那個叫聲時，有一絲興奮閃過他的腦海。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向著王貴搖搖頭，微笑致意，然後離開了。
“有羊！而且我會找到他！”王貴在他們身後大喊，隨後王貴被人輕拽回了聚集區內。
聚集區不會派一個人出來拿物資，會有另一個人來看著他。
沈燁在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那一聲羊叫久久旋繞在他的腦海。
在聚集區裏，人們已經全然忘記了各種動物的樣子，更不用說他們的叫聲了。
甚至已經忘記還有動物曾經存在於地球上了。
他們覺得自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地球上似的。
曆史回溯到上一代，便隻剩下一片空無。
沒有人談論曆史，或者說，早已麻木。
第二天，沈燁一個人去了北城區送貨。
站在門口的，不是王貴，是一個女人。
沈燁說讓我下去見見王貴。
女人說王貴已經死了。
昨天他們走後，人們都又聽到了那一聲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