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張覺歎了口氣，“我隻是覺得，這黃巾軍的作為實在是有愧於大賢良師所說的將百姓拉離苦海的說法啊。”
陳禦心驚。黃巾軍的行徑到現在為止他還不太清楚。暫時而言黃巾軍的做法還沒有太過暴虐。
“畢竟我是從大賢良師起義便跟隨波帥的人，我就跟你說說吧。”張覺給自己再倒了碗酒。
“大賢良師倉促起義是因為一個名為唐周的叛徒。他將洛陽城內的所有渠帥大帥全部挾給了朝廷，於是官軍找到了我們的秘密據點，衝殺進來。當時渠帥們都在飲酒討論造反的具體過程，官軍進來毫無心理準備，上來便被射殺了多人。之後諸位渠帥帶著護衛反抗，殺了幾個官軍便被殺了。而我作為護衛之一，躲在了後院的箱子裏躲避官軍。”
“祝賀你成功逃出來而且還能在這跟我分享。”兩人幹了酒。
“之後我翻了後牆出來，趕忙裝成百姓搶了一份出關牒文混出城去給大賢良師報信，途中人困馬乏，洛陽離廣宗千裏之遙，結果路上事情敗露，在康成被官軍抓住準備處斬。”
“那麼，你越獄逃出來的？”
“搞到了一把小劍，在處斬前一天晚上趁獄卒疏忽沒鎖好，被我砍斷了鎖開門殺出來。呐，這就是那把小劍。”說著張覺從腰間抽出一根長條狀物體。
陳禦接過一看，這不tm就是匕首麼？還小劍？難不成這張覺還有暗殺天賦？於是陳禦問道：“這麼短的一把劍，如何使用？”
張覺抓住刀柄像用刀一樣左右揮擊，如同在戰場上用刀一般。陳禦見此隻好心說，逃的出來真是命好。
張覺收刀，坐下，說：“之後便在一處平地上找到了波帥的營地，才算鬆了一口氣。”說罷幹了這一碗酒。
“波帥聽了我的講述，將那唐周詛咒一番後便將我留下，然後另派人馬前去報信。之後便是一路殺過來，直至這長社城下。”
這一段話並沒有講述陳禦真正想知道的。陳禦問：“你們這一路過來，百姓對你們也應當是擁護吧？”
“恰恰相反。”張覺歎了口氣，“黃巾隻是口頭上說說為了百姓，實際上卻是對百姓搶掠糧食，不從則殺，見哪家有漂亮閨女則奪之，隊伍過處皆如蝗蟲過境一般。記得有一次，我被波帥派去向一個村莊借糧，於是我帶著一小隊人去和百姓說。畢竟之前我們的行徑太過暴虐，百姓不滿，用雞蛋石頭一頓狂砸，而我的那隊人卻直接拿刀開始四處砍殺。。那個村子直接被屠的隻剩下些孩子，和村中糧食一起帶回去補齊兵力。。那日起便開始做噩夢，夢見那些被殺的人都在拉我，說要報仇，好在現在這夢做得少了，唉，最令我愧疚。”
陳禦聞言，瞬間就明白了。
畢竟黃巾是從百姓中出來的。這個時代，百姓都是卑賤的生物，被士族貴戚所壓迫。而黃巾起義，百姓當家作主，擁有了力量之後，為了享受力量與權力的快感於是又反過來壓迫其他的百姓。。。無休無止。就算張角三兄弟在上麵喊“為了窮苦人而戰”，下層的人卻無法被約束。
所以？黃巾過處，寸草不生。
“罷了，興許也是我太過緊張了。我們還有八萬兄弟，圍困對方不足五千官軍，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張覺再與陳禦幹掉了各自的酒，“酒喝完了，夜也深了，你回去休息吧。”說完張覺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回大營，陳禦趕忙爬起來，扶著張覺回了他的營帳。
陳禦回身，仰頭，星辰仍在。風從陳禦的耳邊吹過。
與此同時，再沒人發現的地方，營帳角上，寫有“黃天當立”的黃旗被風吹的掉了下來。
另一邊，寫著“蒼天已死”的旗幟，斜斜地飄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