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不遠,就到了窯場。
這些窯工們都是窮苦人士,大多都是孤身一人,也有幾個還有父母長輩。一來為了圖趕工路途近,二來大家住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是以先有的窯場,後離窯場不遠才有了這個小村莊,到現在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隔著老遠,就看到前方隆起不少土質的“蒙古包”,雖然現在熄火停工,但李佑隱隱還是感到了空氣中的燥熱。
“少爺想要看些什麼?”劉旺請示道,“要看製胎、燒釉還是···”
李佑摸摸下巴,開口問道:“帶我去你們取泥的地方看看···嗯···少爺我不是很懂燒瓷,不過,原料是粘土這總沒錯吧?帶我看看。”
“是,東家。”李佑痛快直言自己不懂,無意間贏得了劉旺這個老窯工的好感。至少這個新東家是個直爽人,有什麼說什麼,毫不避諱,總比那些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要容易接受的多。
劉旺邊帶路邊解釋,李佑這才了解到,燒瓷就是把塑形好了的泥巴烤幹這種想法實在太過幼稚。
光原材料來講,除了粘土,還有瓷土、高嶺土、瓷石、著色劑、青花料等等其他一係列李佑都記不住的原材料,根據不同的需要自行調配。塑形完成後還要有自然幹燥,持續幹燥等等工序之後才能進窯燒鍛,而且因為技術原因,廢品率也是一直居高不下。
說著,劉旺把李佑引入一個空曠的房間內,裏麵井然有序地擺放著一盆盆的粘土等材料。
李佑挽起袖子,伸出手來捏捏粘土——嗯,手感不錯,挺結實的,比自己小時候撒尿和的泥巴粘稠帶勁多了。
清咳一聲,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迎著大夥兒疑惑不解的目光,李佑朗聲道:“剛才本少爺也說了,本少爺不需要你們多麼會燒瓷,要你們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連穿開襠褲的小娃子都會做的事,你們看好了。”
說著,李佑團起一小塊粘土,隨便拿手捏了兩下,捏成四四方方的形狀,就出手來,拿給大家看。
眾人繼續茫然不解,不知道新東家到底在幹什麼。
“我要你們做的很簡單,就是把粘土做成這般大小的方塊形狀。當然,也不至於這樣就了事了,我要你們在上麵刻上字。”
“刻字?”
“對,就是刻字···你們有沒有看過木工師傅做雕版印刷?或者知道印章是個什麼東西吧?哎,對,印章沾染上紅泥,往紙上一蓋,就印上了字···我要你們做的,就是這般大小的印章。不過,一來要求,每一小塊,必須一般大小,上麵隻有一個字。”
劉旺忍不住問道:“少爺,哪一個字啊?”
李佑緩緩道:“每一個字!”
見劉旺跟其他人一樣愣了,李佑從懷裏拿出那本新版論語,目光掃量過每一個人,問道:“你們之中,應該有識字之人吧?”
雖說苦哈哈們應該都不認字,不過燒窯的有時候要在瓷器上燒上各種各樣的圖案文字,若是不識字,又如何完成這個要求呢?
果不其然,加上劉旺在內,有六個人應聲道:“東家,我會!”
李佑將那本新版論語遞給劉旺,解釋道:“我要你們做的,就是把這本書上的所有字,全都刻在這樣一小團粘土上,然後燒成小瓷塊兒,明白我的要求沒有?”
人群互相望望,沒人理解東家這是什麼意思,隻有劉旺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期期艾艾問道:“敢問東家,您這是···打算印書不成?”
“不錯,”李佑讚許地看了劉旺一眼,看來這個管事自己沒選錯啊,這麼多人,隻有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可是東家···”劉旺不解地撓撓頭,“您要是印書,何不去找木工師傅做雕版呢?我們隻會燒窯燒瓷,不會印書呀···”
苦哈哈們附和著:“對啊對啊。”
李佑道:“本少爺也沒讓你們印書啊,你們隻要照我的吩咐,將這書上的每一個字,都給我刻到這樣的小瓷塊上。而且注意一點,這書上最多的字,你們就多刻一些,書上出現的最少的字眼,就可以酌情少刻一點。這點明白?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