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眠曾是世間第一個神。
那時天地荒蕪,人妖鬼怪混戰,所有的一切都處於混沌之中。他從虛無中走來,擁有足以勘破天地的神力。
封眠平息了各個種族間的戰亂,在屍山血海中,他滿身皆是鮮血,那雙深邃的眼眸早已因為過多的殺戮失去了焦距。
他被人尊為共主,萬物法則建立的天梯為他降下,他成為世間第一個神,掌管著三界之物,萬人朝拜,廟宇無數。
後來,隨著人神的出現,他漸漸將事務分管給這些新生的神,隱退於玉京的虛無海中。
因為,即使是生來無情、用以正道的祖神也會被心魔夢魘所困。
為了正道,他殺了很多人、很多妖、很多鬼怪,那些鮮血附著於他身,如跗骨之蛆般永恒地纏繞著他,折磨著他。
他總是覺得自己錯了,可祖神又何錯之有呢?
那時的他,於空無一物的虛無海中忍受著一日又一日的煎熬,似乎想要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他恨不得自毀元神,從未存在過世間。
可是,這世間需要祖神,所有活著的人、神、妖、鬼怪都需要他。
以至於後來,人神的欲望膨脹,他們妄圖切斷玉京與人間的聯係,卻發現神沒了人的信仰與供奉會日漸虛弱。
眼見玉京即將消亡,他們在虛無海外長跪不起,乞求祖神的幫助。
封眠將所有犯錯的人神貶入凡間,可天梯是萬物法則降下,甚至連他也無法修複。
他隻能以一半神魂入輪回,尋求飛升之法。
可惜,他在凡間輪回萬年,曆經數十次,都未找到飛升之法。那虛陽宗上的太虛一脈,幾百年才出一位天才道君,那是他的每一世。
斷情絕愛,似乎是他永恒的命運,但他也未曾飛升……
直到遇到那個少年,少年以半神血脈祭他成神。
天梯降下時,他卻後悔時,那雙眼瞳、那滴眼淚和數萬年前那纏繞在他身上的夢魘一樣灼人。
封眠第一次動了情,他逆轉了凡間的時間線,救了那個少年。
但,當時的他並未恢複記憶,不知自己是入輪回的神。
那個為戎鈴枝獻出生命的道君,早已做好了訣別的打算。
身死魂消,他也隻要他的鈴枝永遠開心。
*
虛無海迎來了新的主人。
封眠在海的正中央建了一座島,島上有一座浮玉峰。
浮玉峰上有一個同虛陽宗一模一樣的浮玉殿。
“道君,道君!”
一大清早,戎鈴枝便在床上來回翻滾起來,直到鬧得封眠睜眼才為止。
芝蘭玉樹的神君眸色微深,不動聲色地按下他的腦袋,將他圈在自己懷中,說:“總是這樣像個孩子一樣,鬧騰得很。”
戎鈴枝顯得亢奮極了,他眨著亮晶晶的桃花眸,說:“走嘛,前幾日秦廣王派人通傳我,說師姐他們的魂魄已經歸到本體了,估計就是今日蘇醒了。”
“你快帶我去山海,我不認識路。”
“嗯。”封眠淡淡地應了一聲,望著他微微敞開的衣襟時,眸色微深。
瑩白的鎖骨上點綴著紅色的吻痕,顯得極為誘人。
不動聲色中,他按下少年的手腕,翻身將他壓在床上,聲音略啞,喉結滾動:“我們先……”
自從在玉京相遇,兩人不知道胡天胡地了多少回。
如今戎鈴枝為神,身體好上不少,特別耐造。聞言也就沒多推拒,圈著他的脖頸,軟著聲音說:“隻準一次,還有急事呢。”
“虛無海到山海,很快。”
直至兩人都大汗淋漓時,封眠的動作才停歇下來。
他將戎鈴枝摟在懷中。
便看到他正盯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若有所思道:“你說,你這麼努力,裏麵會不會有小寶寶了?”
封眠略顯無奈,他吻了下他的額頭,啞聲道:“總是說胡話,你是男子,哪裏來的孩子。”
戎鈴枝嘖了一聲,指尖繞著他的頭發,說:“道君,你想不想要小寶寶啊,我們可以用別的東西造一個嘛。”
“不需要。”
封眠微微俯首,親了親他櫻紅的唇,聲音清雅:“我的鈴枝這樣嬌氣,生來就是要享福的,哪裏吃得了養孩子的苦。況且,我也隻要你一個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