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後,我的腳都已經磨爛了,後麵血紅一片,明天是說什麼不能穿高跟鞋了。我穿上一雙長襪子和運動鞋,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和司晨去吃飯,即使這樣,走起路來也是疼的。
我還要和他一起去網吧,看他玩遊戲。
這天,司晨他們卡在一boss上一直過不去,就一直打,一直打,直到已經很晚了,我有點困了。最後在淩晨時分,他們終於打過了,我能感覺到他的興奮和激動,他們熱情地分著打出來的裝備,他興衝衝地跟我分享,說這個boss多難打,總算打下來,說他們會長手多黑,開的裝備都是最差的。
我靜靜的聽著,跟他分享著他的快樂和喜悅。
他們打完了,我們也可以離開了。
我們走在後半夜的街道上,夜晚北京的街道也不黑暗,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他還在興衝衝地給我講,講著那些我經曆過,現在沒有經曆的遊戲裏的事情,我看看夜空中異常明亮的小星星,隻是安靜的聽著。
我們走進校園,走過深夜寂靜的林蔭路,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同學會路過了。
昏暗的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停下腳步,司晨也停下腳步,我把我的包從他手裏拿過來,看著這條我們曾經走過無數次的林蔭路。
我好像看到了曾經的我們,傻傻的,沿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對我說,昨天不該就那麼讓你走了的。
他對我說,一天沒有見到你真不開心。
他對我說,才幾天不見,我想你了。
他對我說,我永遠不會對你說分手,除非是你不要我的那一天。
他對我說,和我在一起,我能給你的真的很少,你隻有一個我罷了。
他對我說,別擔心錢,我想辦法。
他對我說,我背你吧。
他對我說,我可以穿你的高跟鞋。
……
我好像也看到了後來的我們,疲憊的,連吵架都沒有力氣……
我對他說,你能不能不要再玩遊戲了?早點睡吧。
我對他說,你能帶孩子寫作業麼?我真的很累。
我對他說,我發燒了,你能別玩了去給我買點藥麼?
我對他說,司晨,你還愛我麼?
我對他說,其實,我對生活沒有什麼期待和留戀了。
我對他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照顧好我的媽媽,把買房子欠她的錢給她就行。不用你特別照看。
我對他說,司晨,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不要再相遇了。
我看著那個長大了後的我自己,可憐的連放狠話都如此卑微,不再相遇?是因為害怕相遇了還會再愛上他吧,畢竟青春年少時的我們太美好的相愛過。
“我們分手吧。”我平靜地說。
司晨詫異極了,他滿眼困惑,好像不能明白,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為什麼?”他聲音輕顫,
“沒有為什麼。就這樣吧。”
我轉身快步離開,我聽到司晨急切的腳步聲,他追上來拉住我的手,甚至有點懇求的看著我。
“我不要分手。”男孩說,“小星星,怎麼了?”
我搖搖頭,“一切都是會變的,你會變,我也會變。”
“我不會變!”男孩斬釘截鐵,
我隻能無力地搖頭,我當然知道現在你愛我,我也知道以後你還愛我,你隻是也愛玩遊戲罷了。
他不放開我,緊握著我的手腕,甚至抓得我有些疼,我們僵持著。
“司晨,放開吧,我不愛你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好像我心裏真的是這麼想的,我不但在說給他聽,也在說給自己聽。
他看著我,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緊,然後忽然就鬆開了。
我看著他說,“對不起。”轉過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認命過,我以為我還愛司晨,我看他難過,我自己更難過,我看他委屈,我自己更委屈。我以為那些是每個人成長都要經曆的心酸和失落。
但是我慢慢發現,我錯了,真的要走時,我沒有哭,我竟然異常平靜,我甚至能回過頭看看他,看他望著我不舍的狐狸眼,看他為我流下的那滴淚,我希望他也能放下我。
他從沒有辜負我,沒有違背承諾,甚至一直對我很好,隻是因為我們曾經那麼美好得深愛過,我不忍接受也不願意麵對有一天感覺不到他的愛了的現實。
我看見他一個人站在那裏,在昏暗的路燈下,那麼美好,也那麼寂寥。
我笑了,衝他揮手告別,然後邁開腳步,離他越來越遠。
我在心裏說,司晨,真的再見了,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