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一片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好像是地牢。
好像是深坑。
又好像是束縛。
螺旋的階梯。
漫無目的。
憑著人類向光的本能。
一步一步往上。
可以往上走。
卻離光越遠。
“嘶”,仿佛有人在楊晧宇的左側後脖頸撕開一道口子。
神經抽痛如同一道閃電在腦子裏炸開。
疼痛像無數螞蟻隨著神經枝節迅速攀爬,不一會便占領了整個大腦。
楊晧宇不自覺得想要縮一縮脖子。
他記得自己沒有偏頭痛的毛病。
今天是怎麼了?
也許是最近跑的客戶太多了,身體向自己發出了警告。
要不然自己怎麼會趴在桌上睡著了,還做了奇怪的夢。
此時他已經清醒,但眼睛卻睜不開,身體仿佛被重物壓著,四肢動彈不得。
鬼壓床?
下午3點哪來的鬼?
關鍵並沒有床。
不止人動不了,眼睛睜不開。
就連聲音也聽不見,味道也聞不到。
楊晧宇艱難得抬起右手的手指,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感覺到來自肌肉和關節的反饋。
呼,還好沒有急性癱瘓,總算可以舒了一口氣。
隨著觸覺回歸指尖,聽覺也鑽回了耳蝸。
耳畔傳來熟悉的街道的聲音。
隨之鼻腔中重新彌漫起發黴和威士忌混合的氣味。
看來自己一切正常,隻是在一個疲倦的下午趴在桌上小眠了一會兒。
不對勁,不對勁,很不對勁。
自己住在小區中間的那棟樓,距離街道少說也有一百米的直線距離,又是十五樓的高層。
為什麼街道上的聲音如此清晰,仿佛那人就在自己身邊附耳輕言。
這股熟悉的威士忌味是怎麼回事,自己作為保險代理人,滴酒不沾。
而且自己有潔癖,家裏打掃的一塵不染,不可能有發黴的地方但自己卻不知道。
他的右手在桌上摸索著,他記得睡著前整理的客戶資料就在自己麵前,怎麼這會怎麼也摸不到。
感覺指尖碰到了什麼玻璃製品,傳來叮鈴桄榔的聲音。
楊晧宇用力支撐起身體,努力扒開雙眼。
隨著眼前朦朧的白光消散,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帶鐵鏽和刮痕的白色鐵皮桌子。
桌子正麵靠牆的位置擺放著一張老舊的棕色皮質沙發,沙發邊緣被磨的增光瓦亮,泛出裏層皮質的奶白色。
甚至有幾處的海綿都被撕扯出來。
罪魁禍首應該是趴在沙發上的那隻正在呼呼大睡的灰貓。
一縷陽光從桌邊的窗戶灑進來,正好落在他的肩膀。
他靠在椅背上咂吧著嘴,幹咽著發燙的喉嚨,緩慢的轉動雙眼,試圖從該死的宿醉中清醒。
喝了太多的酒,此時多麼希望自己手邊能有一杯冰水給自己降降溫。
“啊!”楊晧宇突然一聲驚呼,猛得從位子上跳起,這會宿醉是徹底醒了。
不對,這裏肯定不是自己的家。
自己年初的時候才搬進新家,更是停工了2個月,親自監督的裝修。
家裏的任何角落都不可能存在這種上世紀60年代政府部門的布局。
更何況自己家裏並沒有養貓。
桌上的客戶資料也不見了。
腦海中第一個念頭,自己在午睡的時候被人綁架了。
清醒過來的楊晧宇環視著房間。
不算白的牆壁上起了牆皮,石灰的本色在一片一片的牆皮中隱約可見。
左側的黑色鐵門顯得很有年代感,上方中央的磨砂玻璃,裂縫清晰可見。
楊晧宇循著黴味抬頭看去。
天花板上碩大的黴斑讓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他看不得這些髒東西,平時在外麵看到也會渾身難受,仿佛黴斑會爬到他身上的那種難受。
眼前鐵皮桌上正中間是幾個被自己碰倒的酒瓶,左手邊是一台黑色的長得很像時下最流行的諜戰連續劇裏發報機的設備。
暉能通訊器,這個名詞冷不丁得蹦到自己的大腦裏,隻是他仍然搞不清這是什麼。
右手邊是一個木質的相框,陽光照在鏡麵上,看不清是誰。
恐怕綁架自己的人就在這個相框上了,看來這家夥百密一疏。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相框,還沒來得及看清。
“啊!”這是今天他的第二聲驚呼,楊晧宇手一抖,將手中的相框扔飛出去。
通過鏡麵的反光,楊浩宇看見一個黑發藍眼睛的陌生人也在衝著相框看。
有人在身後要暗算我!他腦中跳出這個念頭,猛然轉身,想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但出乎他的意外,後麵空蕩蕩的,除了一個跟鐵皮桌子成套的檔案櫃以外沒有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