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小溪又在催房子的事了。”沙發上的青年男子一邊喝著哇哈哈,一邊朝廚房的方向大聲喊。
廚房裏正炒著菜,抽油煙機轟轟作響,手握炒瓢把手、圍著腰裙的婦人正神情專注的顛著鍋。
鍋裏的菜正飛到一半,現在她需精巧的把飛在空中的菜收回到鍋中,以防菜沒收好,弄的廚房滿地狼藉,加重她之後收拾廚房的工作。
青年男子等了片刻,沒聽到廚房的回答,右腳在地板上尋摸一會,尋到類似拖鞋觸感的東西,把它拖到跟前,塔拉著站起身便向廚房走去。
“媽?”
婦人將炒瓢裏炒好的土豆絲倒在盤子裏,收了口氣,關了油煙機。
“飯好了,端出去吧。”
“哎,媽,你有沒有聽到我剛才的話啊?”青年對婦人的愛答不理有點不滿。
“聽見了,聽見了,先吃飯,吃完再說。”婦人不悅的掃了一眼青年,轉身收拾起廚房。
她總是這樣,吃飯的時候會做一桌子菜,然而做完菜卻總是說自己不吃,或者便是先讓家庭裏的其他人吃,而後自己再出來吃剩餘的飯。
廚房也須得在做完飯之後緊接著收拾,不能有一點耽擱。
青年見怪不怪,把土豆絲端在餐桌上,而後向裏屋臥室走去。
臥室裏躺著一個啤酒肚男人,男人油光滿麵,滿目渾濁,雙眉中間總是皺著,像時時在思考什麼緊要的事。而其實,他隻是在思考遊戲戰略、和如何更輕鬆自由的活法罷了。
“爸,吃飯了。”青年小心的叫著,語調平緩,音量適中。
青年在麵對父親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他每次拉動父親臥室的手把時,總是省著力旋轉手把,而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門縫,放一隻眼睛看看屋內的父親正在幹什麼。
如果父親正在睡覺,他會躡手躡腳的再把手把旋轉回去,然後輕聲的轉頭跟母親說,父親正在睡覺。母親便會會意,知道此時不是叫醒丈夫吃飯的好時機。而後撥出一半飯菜,塑封好、放入冰箱。而後母子倆便默默的,互不做聲的,悄悄地吃著剩餘的飯菜。
如果父親正清醒著,卻在玩遊戲,他會把門敞著,畢恭畢敬的走到父親床前,輕聲的喚一聲“爸,該吃飯啦。”而後站立不動,等父親從忙碌的遊戲戰鬥中抽空回一聲“嗯。”
得到這聲回答的他,便如獲大赦,轉身、出門、緩慢的帶上門,坐在餐桌上等待父親吃飯。
這等待的時間長短不定,飯菜涼了便熱,有時總要等到熱上三五回,父親臥室的門才會打開。
父親會一邊撫著大肚腩一邊走到餐桌旁,像批奏章似的審閱今天的飯菜,而後指點一番,再坐定。待他拿起筷子嚐過第一口菜時,母子倆才會動筷,開始大快朵頤。
這樣的父親自然威嚴,故而有個威嚴的名字——杜威林。母親在這個家裏沒有多少話語權,對社會上發生的事也總是人雲亦雲,故而有個很符合她特征的名字——劉芸。青年沒什麼特別的,所以名字也並不特別——杜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