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就在渤海邊上，十幾根黑色管子穿過“長城”伸向海岸，放出烏黑粘稠的汙水。
高聳粗大的煙囪裏噴出昏黑的濃煙和天上的烏雲連在一起——
而我們就是在這種地方出生的。
在一個至少有二十個籃球場大小的方形池子裏，也不知道有多少兒童站在裏麵。
他們麵若死灰、瘦骨嶙峋，眼睛就像死魚一樣——白、硬並且直。
除了他們，還有一百個穿著防護服帶著防毒麵具的觀察員——就跟鬼似的。
“可以開始了。”
“收到。”
池子的四麵像百葉窗一樣打開，釋放出來殷色氣體:痙朊病毒。
剛開始，兒童們還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但逐漸開始出現眼球炸裂，身體機械一樣的抽搐、全身發黑開始腐爛流血。
他們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全都倒下蜷縮起來，像快死的毛蟲正在掙紮似的。
躺在地上轉圈打滾撞牆，渾身抓撓，行將就木。
還有，他們無人慘叫——因為他們的身體裏麵已經爛透了。當然，還有直接爆開的。
這種現象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
他們中有一些全身顫抖著看向四周同類:感覺像自打出生以來沒吃過肉似的，餓狼似的撲向旁邊的同類，把他摁在地上或者牆上；手指深深扣進他的身體；用牙咬住他的脖子直到斷氣為止；撕咬他的血與肉。
一些弱小的廢物沒辦法捕獵，隻能撿地上殘羹剩飯但也躲不了被吃的結局。
觀察員們在池子邊上，看著池子裏的茫茫人海，其中一個拿出遙控器，摁下開關，池子上方的幾百個噴頭向池子裏邊噴撒人造酸雨（由氟銻酸、王水、濃硫酸、魔酸等組成）。
這沒噴之前，池子就已經有很深的血了，和這些玩意兒混和在一起，能發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本人無法描述。
這些小家夥能們一接觸這不可描述之物就像貓被踩了尾巴一樣四處亂蹦。
但這池子壁非常高，他們跑不掉的，放心。
過了一個小時，池子恢複了平靜。
一百個觀察員背上噴霧器下到池子底部，對著這一大（×N）堆不可名狀之物噴抑製劑。
半個小時過去了，池子裏邊什麼動靜都沒有。
“怎麼回事，一個都沒活下來？”
“這麼久都沒動靜……先把情況報告給上麵。”
“好，我這就去辦。”
研究培育中心的人看到這個情況也非常苦惱。正常來說，人造人沒接觸痙朊病毒之前和正常人沒有區別，接觸痙朊病毒之後，病毒會和人造人體內細胞融合出現互相蠶食的情況，這樣方便淘汰弱者留下強者。可是，迄今為止“進階計劃”生產的五十萬人造人，五十批次的人造人都是用這種方法生產出來的。
第四十次是存活人數最多的:五萬人。
第十次是存活人數最少的:一千人。
剩餘批次就是在這兩個數之間徘徊，但這次一個都沒活著。
想到這，“進階計劃”的負責人梅顏卿異常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