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頓時麵目猙獰起來,不斷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臉上一張皮隨著麵部的不斷抽搐掉下一半來無力地垂著,露出猩紅的一團血肉來。
血肉翻湧,幾輪利齒在其中翻飛。
“你……”那東西怒著,說話的聲音不似言語,卻似金石摩擦之聲。
“我還道這極北境一片天寒地凍,為何會有鏡湖這種熱得反常的存在,”寒酥頓了頓,“原來是你這妖物作祟。那血色石想來是你煉出的吧?”
恐怕大半個村子都已經變成它的養分了,隻是岸上的人們不自知罷了。
“是又如何?某家並未奪人性命,隻是借其本源一用罷了。”
本源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關乎根本,日日都可複生。
但這血色妖蟲煉出的血石被村人每天帶在身上,將本源吸得一絲不剩,待宿主自然死亡後便會控製起宿主的身體走入湖中成為妖蟲的血奴,雖然看起來與生前無異,但實則隻是一具傀儡罷了。
如此一來,鏡湖全村的村人都因為缺失本源無法修煉斷了仙途大道,如畜牲一般日日提供本源,死後還要被用作傀儡。
寒酥在方才奮力一擊後也已是無力再攻,隻得聽著那妖蟲難聽的聲音說著一堆廢話來狡辯。
“夠了,”寒酥開口打斷那妖蟲,“如此浪費口舌,不如談些有用的。”
寒酥清楚以自己現存的本源是無法催動術法滅殺妖蟲的,而妖蟲先前被寒酥偷襲割斷了兩條樞脈,也是無力再戰。
妖蟲似是喜於聽到這話,又將那婦人形象變化出來,血肉模糊的位置不斷蠕動,又生出一張一樣的臉來。
“這麵孔是某家的恩人的,”妖蟲又喋喋不休起來,“千年前某家還沒有蛻去形縛,便是她在冬日裏救下某家——某家是最重恩情的,自然要讓她在某家體內永生。”
妖蟲看向寒酥,笑言:
“若是小友願意將那玉贈某家,某家便可在十日內入衝虛之境,到時也可助小友一舉突破衝虛。”
“這玉子你就不要想了,”寒酥搖頭否決,“我可以帶上血色石,死後修為便都歸你所有——斬殺仇家後我自會自裁,最多十年,你可設下禁製。”
“神通境巔峰的修為倒是也能助某家突破,隻是你想從某家這裏得到什麼呢?”
“你一條毫無先天道蘊的血蟒能煉出血色石,應該是得到了什麼能轉移本源的秘法;連同煉製傀儡的秘法,還有姥姥的殘身,一並交給我。”
血蟒除了蛻去形縛後可以任意變形外毫無天賦,就如這洞府實際上就是血蟒本身的口化成的,那四根柱子便是血蟒口中的樞脈。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血蟒得到了什麼秘法獲得了那些能力。
“小友莫不是在說笑——秘法這東西這麼隨便傳出去還稱什麼秘法?”血蟒似笑非笑地答道。
“我一個將死之人,了卻仇債後便會死去,得了你的秘法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寒酥說得平靜。
血蟒思索片刻,終於開口:“可以,不過你死後這玉子也要歸我。”
寒酥點頭同意,血蟒笑道:“那便如此就是……”
三月後,鏡湖邊。
一座破落的小院內,烹雪的小爐散出陣陣白汽。寒酥手捧兩本殘卷,眼神空洞地看向門外的無際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