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還好嗎？還覺得有人在看你嗎？”
“有人看我？醫生……我以前經常被人偷窺嗎？”
“孩子，放輕鬆”中年醫生推了推眼鏡，“那些都是幻覺，你的身體很健康，一切很快都會好起來的。”
……
“108號——”
“單子給我。”連堯把東西遞給結賬台前的醫師，對方刷了幾下卡，在一旁的機子上操作了幾下，便有不少藥在身後被送了過來。
“最近看精神科的人怎麼越來越多了？”醫師和一變的同事閑聊一邊辦理業務。
“誰知道呢？我看啊估計都是黑河路來的家夥。”另一個醫師皺著眉頭。
“你這卡結賬餘額不夠，還差了28.6，有別的卡或者現金嗎？”
醫師麵無表情，連堯倒是頗有幾分尷尬，撓了撓頭，不適應地扯著笑臉，“有的……”
連忙摸了摸口袋上下，好歹從內襯裏翻出了皺巴巴的五十塊錢，趕忙遞過去，也不敢多問，又是短促地笑了兩下。
……
離開醫院後連堯等了會兒公交，收拾好雜亂的藥瓶和紙票，便打開了就診記錄。
新的記錄上麵又添了幾行字，潦草地看不大懂，但是連堯前後翻了一下，寫的大概都是同樣的內容。
這樣的內容，一連貫穿了整本就診記錄。
而不出意外，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一年多了。
手機裏隻有兩條短信，一條便是今天醫院的預約記錄信息。
隨著公交到站，連堯上了車，瞥著車內十多個人壓抑的氣氛，也沒人說話，連堯幹脆隨著公交晃動，坐到了最後排。
……
連堯摸了摸口袋裏剩下的錢，決定長時間裏再也不來醫院了。
窗外灰蒙蒙的，仿佛天空被蓋了一隻碗一樣，空氣沉悶地透不過氣，連堯注視著車窗邊向後倒去的風景，現在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帶著陌生氣息的。
四周倒退的樓房，基本全是看上去有了段曆史的，櫥窗裏的商品三三兩兩並不是很多，街頭上的行人也多是低著頭走著自己的路，總覺得缺少一股……活力？
不過說起來，這個新十區的廣告營銷力度真大啊。
……
又是一塊介紹著飲料的電子屏閃爍了幾秒，瞬間切換了另一個廣告，接著斷斷續續的信息量的傳遞，連堯也能無縫銜接上看懂這個廣告了。
“新十區，安全棲息的港灣。”接著廣告裏出現了幾個奇奇怪怪的產品，甚至最後廣告結尾還出現了一把刀。
……
下了車以後，連堯便走入小巷子，七拐八拐沿著小石路就到了家，倒是離站點挺近。
用老舊的鑰匙開門時，似乎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涼意，連堯下意識地側身用餘光向後瞧了瞧……隻是巷子裏陰森森的冷風把對麵鄰居種的蔥花吹動了。
……關門。
把外套掛在沙發上，連堯拎著袋子便走向沙發對麵的書架。
書架正對著沙發，旁邊便是老舊的窗簾。
一般來說，這裏放台電視會更合適布局，但可惜的是連堯連電視都買不起，隻能看看書打發時間。
而書架的中間一層，則是放了一堆藥瓶，連堯剛從藥袋子裏拿出來的藥，都能在書架上找到大量一模一樣的，隻是書架上的空了而已。
把藥分瓶放置在書架上，又全是安神用的藥。
光是看這恐怖的空瓶量，連堯都覺得自己估計病的不輕。
說起來，連堯是覺得自己沒啥病啦，這次去看醫生也全是因為在手機上發現自己早就預約過了，便想著去看看。
一個什麼都忘光的人，精神上再怎麼病也會好幾分吧。
是的，連堯失憶了三天了。
.
打開手機，看著另一條短信上麵密密麻麻的“已就診”字樣，連堯想了想，也跟著之前的信息一樣，編輯了幾個字發了過去。
他看了一下聯係人，“彭青”。
連堯打開日記本提筆，停滯了一瞬，還是微微推開了窗戶一條縫，伴隨著那股外界清新的氣味，仿佛整個思緒也從縫中逃了出去。
[唔……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嗎？]
像剛開始寫日記沒多久的小孩子，連堯總是試圖寫些和日複一日不一樣的東西進去。
【晚風微涼，緩入初夏】
像這種簡陋的地方，我以前是怎麼度過夏天的呢？
寫下第一句的時候，連堯聯想到。
這個簡陋的房子是失憶前的他從小半工半讀攢到現在的錢全款買的，因為地處簡陋，加上當時遷戶事件，房價一度大跌，倒也勉勉強強讓他有了能在C市安身立命之本，這些也是從之前的日記本裏了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