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裏難得的好天氣,寒風裹挾著落葉,冰涼的空氣呼吸起來倒有幾分天朗氣清的意味。吉省某處小飯館裏,雖然不是飯點兒,但杯盤碗盞的叮當聲不絕於耳。仔細看來竟然隻有一桌在吃飯,但是那高高摞起來的盤子,都在向外人表述著這位食客的戰鬥力有多麼誇張。
周意時常在想,上天給了自己能看到鬼的眼睛,為什麼卻沒有順便給自己能夠控製住鬼的能力。以至於在他畢業即失業的時候不慎被餓死鬼上了身,一遍感受著胃裏逐漸加劇的充塞,一遍默默計算兜裏僅存的這點錢夠不夠結賬。
要是再來個資不抵債被留下來洗盤子的破事,那真是。。。丟人到姥姥家了。連八卦標題他都想好了“某應屆畢業生吃霸王餐且食量巨大,因付不起飯錢被老板留下洗盤子。”
“我說兄弟,你吃飽了沒有,還是你根本不會飽啊?”眼見著體內的餓死鬼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無可忍之下周意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餓死鬼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討好道:“就快飽了,就快飽了。兄弟你真的是好人,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吃飽了上路。”
終於,吃得滿臉油漬的周意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渾身劇烈的一抖以後,眼神恢複了清明。
飯店老板半是佩服半是震驚的說:“哎呀老弟,你是真行。這飯量頂四五個大老爺們兒,你不是啥大胃王節目啥的吧。”
周意苦笑一聲,也懶得解釋。讓老板算過飯錢後結賬出了門,這下可好,真正是身無分文了。
這位新出爐的“負翁”今年24歲,二流大學的應屆畢業生,學的是非常冷門的專業又趕上了就業困難的時期,這就造成了畢業即失業的現狀。年輕人脾氣又倔強,不想灰溜溜回老家覺得丟人,硬是要在這大城市裏找到一處容身之所,闖出一片天地來。
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可以用按部就班來形容。該讀書讀書,該叛逆叛逆。曾經滿心想要逃離的家鄉,現在成了回不去的港灣。唯一有點不同的就是——他的眼睛天生能看到鬼!
第一次看到這些的時候他大概三歲,隔壁的李爺爺病重了兩年,每天沉悶的咳嗽聲都會透過土牆傳來,聽的人心裏也無端多了些鬱悶。
看到了李爺爺的日益虛弱,從一開始還能出門曬太陽,哆嗦著手摸摸他的頭。到後來已經無法出門,但咳嗽聲越來越撕心裂肺。
爺爺奶奶告訴他,人的生老病死是四季輪轉的必然結果。生命會逝去,但是也有很多東西會一直存在,比如爺爺奶奶奶會一直愛小周意,不論生死。
於是一天晚上小周意起夜的時候看到久不出門的李爺爺拄著拐杖往村口走的時候默默跟了上去,月光下的小老頭看著更加瘦小。但渾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跟往常一樣摸了摸周意的小腦袋,就催他回家去了。
清晨吵醒小周意的是隔壁的哭聲和鞭炮聲。奶奶跟他說,隔壁的李爺爺昨天晚上過世了。小小的周意第一次對死亡有了具象化的認識。也開始發覺,好像有哪裏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比如村頭小賣部那個愛賭的大叔,頭上總是坐著一個氣鼓鼓的老太太。大叔一胡牌就恨不得蹦起來樂嗬,顛動到了老太太,老太太反手一個大鼻竇呼大叔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