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真實的苦難,才能驅除羅曼蒂克的幻想,惟有看到克服苦難的壯烈悲劇,才能幫助我們擔受命運的殘酷,惟有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才能挽救一個萎靡孱弱的民族。
天空中繁星點點,好似一雙雙眼睛注視著這片古老的的土地。這個世界上或許沒有什麼比天上的星星更加永恒,也沒有什麼是比星光留給人們的仰望更加久遠。從五千年前,甚至是從更久遠的時間開始,這片土地上總是會重複的上演一個個看似不同,確又讓許多執著於曆史與經典的人們感到相同的故事,一個個在不同的時空,由一個個不同的人上演的似曾相識的故事,這些故事所帶來的一個個王朝的興亡,時代的交替,悲歡離合的聚集或許才能像星星一樣永恒吧。接下來,我們所要開始的故事,就讓天上的星星去見證,去凝視,去思考吧。
蒙古草原無邊無垠,高而藍,廣而綠的草原自西向東綿延萬裏,這篇神奇的土地,正像我們開篇所說的那樣,幾千年來的日日夜夜都上演著關於仇殺、掠奪,生存,死亡的故事。直到公元1206年的某一天,一個名叫成吉思汗的人將這樣的故事推向頂峰。此後蒙古鐵騎像高原上一條被阻塞了千年的大河一樣,一下子將自己了蓄積了千年的能量化作滾滾洪流,把無數的城市變為廢墟,把無數的生靈化為白骨,把無數的文明印記從曆史的長河中永遠抹去。即使在他死後,蒙古帝國的鐵蹄仍然像更廣闊的遠方奔流而去…….
58年後(即公元1264年,南宋景定五年,蒙元至元元年,作者注。)的農曆八月,南方依然酷熱,臨安的暖風依舊熏陶著那些隻知道苟且偷安的人們。而在大漠以南,廣漠的草原竟赫然出現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城,開平城。據說開平城下原是一片海,海裏住著一條金龍,擁有勃勃雄心的新任蒙古大汗忽必烈選中了這裏,將這塊龍地作為大蒙古帝國的新都城。就在四年前,蒙古大汗蒙哥率軍在攻打南宋的釣魚城時飲恨而亡,沒能實現他橫掃江南,一統天下的宏願,後來經過殘酷的汗位爭奪戰爭,忽必烈終於打垮了勁敵阿裏布哥,成為了全蒙古的大汗。如今的忽必烈,心中一直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遺憾。蒙古帝國自成吉思汗以來,60年橫行天下,刀鋒所致,所向披靡,然而卻在文弱的南人麵前,在區區一座釣魚城麵前,讓蒙古的一代雄主命喪於此,這是蒙古帝國的恥辱,盡管得益於蒙哥之死他才能取得漢位,也盡管他與生前的蒙哥有著種種矛盾。
入夜以後,天空中依舊多出了幾顆星星,但即使是厚重的夜幕也沒能掩蓋住開平城的威嚴,在這篇廣闊的草原上,這座城是獨一無二的,就好像是在說這座城裏的大汗也是草原上獨一無二的一樣。與天上稀散的星星不同,開平城中的汗廷依然有著明亮密集的燈火。在燈火的照映下,一副足有兩丈長,一丈寬的巨型地圖在忽必烈腳下徐徐展開,這是一副蒙古與宋國對峙的地圖。凝視著腳下這幅地圖,忽必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眉宇間時而緊蹙,時而鬆弛,然後依舊是深深的凝思。“大汗,一旁的重臣姚樞打斷了他的思考,“愛卿是否有奏”忽必烈問道。“臣見大汗思考良久,不知大汗感想如何。”姚樞反問道。”忽必烈說:“自成吉思汗以來,一甲子間我國先後平定西夏,西遼,攻滅大金,中國能與我為敵者隻有宋國,先大汗雄才大略,本想一統江南,隻可惜壯誌未酬,便舍國而去,每每想到此,本汗便心有不甘,難道我大蒙古國會敗在區區宋人手下。”聽完忽必烈的敘述,姚樞便回道:“大汗其實不必憂慮,如今的宋國君主昏庸,奸臣當道,朝廷的黑暗比起當年的金皇衛王永濟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汗隻要效法當年的成吉思汗,善待百姓,激勵士卒,必能打敗宋人。”忽必烈聽後說道:“可是那宋人雖文弱,確有著一股堅韌之氣,況且宋人還據有長江天塹,我國該當如何。”
“大汗看看這幅地圖,那長江延綿數千裏,像是何物?”
“嗯,這道有趣,愛卿說來聽聽。”忽必烈問道。
姚樞於是進言道:“依臣看來,那長江就好比一條巨蛇,包卷千裏,護衛宋廷,川蜀之地是其頭,荊襄之地是其脊,淮南江南是其尾,常言道,打蛇必打七寸,隻要我們斷其脊梁,打其七寸之處,宋人必敗!”
“依愛卿所言,荊襄之地是其脊梁,難麼何處又是那七寸之處呢?”忽必烈緊接著追問。“襄樊。”姚樞毫不猶豫的回答說,“襄樊跨連荊豫,控扼南北,地勢十分險要,自古以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擁有中原者若據有此地,便可吞並東南,據有東南者,便可進取西北,窺視中原,當年的南宋嶽飛嶽王爺也認為襄陽六郡為恢複中原之基本,便著力經營,此後130年間,昇聚繁庶,城高池深,為宋廷邊防重鎮,隻要我國奪取襄樊,便可席卷東南,一統江山。”聽完姚樞的話後,忽必烈眼中綻放出一樣的光彩,就好像獵人看見了美味的獵物一般。“好,愛卿這番高論讓本汗再無疑惑了,本汗這就調遣大軍,攻伐襄樊!”忽必烈興奮地說道。“但是陛下,眼下時機尚未成熟。中原地區久經戰亂,民生急需修養,北方阿裏布哥剛剛被降服,若此時大舉南征,難保其不生反叛之心,況且我軍分散於長江北岸,一時也難以集中,襄樊是宋人重鎮,如我急急攻打,萬一戰事久拖不決,對我軍也極為不利,襄樊之役,還是當深謀遠慮。”姚樞趕緊提醒忽必烈。“愛卿所言極是,那目下我軍該當如何?”忽必烈冷靜以後說。“我軍當西攻川蜀,東襲淮南,牽製荊襄之地,待時機成熟之時,便調遣大軍圍攻襄樊,一戰取之。”姚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