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遍了?”
張穗乖巧地坐在公路邊上,四十五度角憂傷臉仰望天空。
“第三十七遍。”
林寺坐在張穗身邊,學著張穗的樣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這是他們試圖逃出這個鬼地方的第三十七遍,也是他們被時空亂流卷到這兒的第十五天。
十五天前,張穗醒來,發現自己到了這個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的地方。
張穗打開手腕上的智腦,點開時空穿梭功能。
“滴——打開時空隧道失敗。”
張穗想了想,點開地圖定位。
地圖上,肉眼可見這片時空隻有張穗一個活人。定位的範圍也很小,僅限於這個狹小時空,再往外是一片模糊。
沒有遇見過的情況。
張穗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喊了幾聲,除了她的回音,連風聲都沒有,她的肚子倒是怕她寂寞似地響了起來。
此時日近黃昏,城市裏的路燈漸次點亮。
張穗隨便找了個燈火通明的炸雞店走進去,動手給自己弄點吃的。
吃飽喝足,張穗再次打開智腦,定位距離最近的地圖邊緣。開車大概八個小時可以到。
她去4S店挑了輛皮卡車,又到附近的超市搬了一些必需品。
一切準備就緒,張穗發動汽車,披星戴月前往世界的盡頭。
在某部有名的電影裏,主角出海走到天際線,發現世界的邊緣是塊印著天空的幕布。
而這個世界的盡頭是張無形的超高壓電網。
了解到這點是因為當張穗試圖邁過世界邊緣,開啟智腦的穿越功能時,超高電壓直接炸掉了她的智腦。
整件事情非常離譜,比一隻小螞蟻輕鬆咬死大象還離譜,離譜到張穗盯著手腕上焦黑的智腦,足足沉默了一分鍾。
張穗是出來旅遊的。跟其他普通旅客一樣,出於對高科技的信賴,不會想到要把自己家的星際坐標背得滾瓜爛熟。
浩瀚時空裏,唯一可以分辨她家方位的東西是她的智腦記錄。
沒有智腦,她不但無法聯絡外界求助,而且失去了她家的坐標。
失去家裏坐標的她,即使有天和外界取得聯係,大概率也回不了家,像站在售票口排隊買票,輪到她了,她卻茫然自己該去往何方。
不知道別人麵對這樣的情況是什麼反應,張穗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可能沒睡醒。
她默默轉身回到皮卡車裏,拿了張毯子在後排座位躺下,安詳入睡。
張穗的一貫作風是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睡一覺,爬起來的事等明天睡醒再說。
但她沒睡到第二天。
鍾表接近零點,張穗被巨大的轟鳴聲吵醒。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靠在車窗邊探頭往天上看。
一架直升飛機懸停在半空中,似乎在尋找合適的降落位置。
靠近世界的邊緣是村落和田野,屋舍鱗次櫛比,道路蜿蜒曲折。
張穗以為直升機會停在田野上,沒想到飛機在空中停了一會兒,裏麵的人直接打開了駕駛艙門。
張穗眼睜睜地看著駕駛員拋下飛機,瘋了一樣從飛機上直愣愣地跳下來。
那是個身穿淡粉色西裝的帥哥。帥哥落地前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落地的姿勢特別輕巧,特別中二。
帥哥理了理西裝,走到車窗邊,朝張穗伸出手,“你好,我叫林寺。”男人的聲音溫柔又磁性,很適合當晚間哄睡的電台主播。
“你好。張穗。”張穗看了眼天空還在懸停的飛機,同樣伸出手,和林寺輕輕握了一下。
林寺有體溫,應該是人。但張穗想到她在旅途的上一站聽到的故事,心裏的警惕一點沒少。
故事是一位公園老大爺說的。
幾年前有個小姑娘看了幾篇文章,頭腦發熱獨自出門尋找文章裏寫的一見鍾情,碰巧在公園人跡罕至的小路上遇到了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