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個不合格的舔狗。
在季林生死後的無數個日夜裏，我總是這樣覺得。
為什麼那麼剛好，剛好死的就是季林生。
我坐在窗邊，望向屋外。
屋外雨聲嘈嘈雜雜，伴隨而來的，是刺入骨髓的寒。
季林生出事的那天，他是不是也這麼冷，寒氣由他破裂的軀體鑽入骨髓 五髒六腑。
我沒有見過季林生的屍體，也沒有見過車禍現場的照片。
隻是聽人說，季林生撞破了頭，身上淌滿了血。救護車來後，當場宣布了死亡。
我時常會夢見季林生出事的這天。
天陰蒙，剛開始還是飄著細雨，後邊，雨幕越來越大，雨點猶如磐石般墜入地麵。
季林生開著他的那輛不知名的新車，上了盤山公路，就再也沒有下來。
後來，我曾多次在季林生出事的那段路口徘徊，或許是覺得這樣可以離季林生近一點吧。
我在這段名為季林生的人生岔路口徘徊了許多年。
岔路裏，有季林生最愛的花，最喜的酒，還有最想的人。而我，在季林生的人生中，隻是一個過客。
朋友勸我，該放下了，人生總要往前看的，我不可能因為喜歡季林生，而當一輩子的舔狗。
再說，季林生已經死了。
是啊，季林生死了。而我，還活著。
活在這個季林生所熱愛的世界。
我試圖改變了，把季林生的一切從我的生活中抹除掉。
可我們都低估了舔狗和白月光的殺傷力。
在一番折騰下，季林生還是原封不動的在我的生活中充當著重要角色，盡管他已不在人世。
季林生死的第四年，袁夢交了新男朋友。
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
隻是欣喜與失落包圍了我，在心上打架。
欣喜著袁夢終於放下了季林生。
失落著袁夢竟然放下了季林生。
袁夢是季林生的女朋友，如果季林生沒出事，他們可能都結婚好幾年了吧。
傳聞季林生的父母很喜歡袁夢。季林生死後，他父母更是把袁夢當親生女兒，處處照顧。
季林生死後的第五年，聽說袁夢要結婚了。
按理來說，我心裏應該是欣喜的，為季林生感到欣喜。
可我的心底波瀾不驚，甚至異常平靜。
事情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發展，袁夢的情感進程太快了。
才談戀愛幾個月，就要結婚了。
走走停停，我坐上了輛出租車。
到了盤山公路。
臨近傍晚，路上空蕩蕩的，沒車也沒人。
快到地方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他轉過頭，看著我，然後用不確定的語氣叫出了我的名字，：“陳嘉惜?”
斜陽若影，在男人本就俊朗的身形下，越發顯得暖如神明。
透過血紅的斜陽，我依稀認出了遠處的男人。
是陳陽。
時光荏苒，十來年的歲月，好似沒有在陳陽的身上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隻是讓他更加高大，英俊，成熟了。
“回來多久了。”走到陳陽身旁，我不禁想起了和陳陽，季林生整日都恨不得粘在一起的日子。
語氣不由得有些傷感。
陳陽似乎是聽出了點什麼，他盯著我，說：“回來晚了，不好意思。”
我們在盤山公路坐了會兒，但夕陽已經下了山，路燈也從城市的這頭亮到了那頭。
“回去吧，有點冷。”
陳陽叫了車來接，我們沿著盤山公路，慢慢的往回走。
可能我是有點毛病在身上的吧，我拜托了陳陽一件事，一件沒有影的事。
陳陽把我送到樓下就走了。
我知道，他是去幹正事去了。
陳陽是我和季林生唯一的共同好友。
高中時，經常拉著我和季林生一塊兒玩。
高中畢業，陳陽出國了。
沒有任何預兆的出國了，讓人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