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初升,蟲鳴乍起。
眾人在蕭棠的院裏吃了晚膳,便聚在一起玩花牌。
女醫進來要給蕭棠換藥,齊追便也跟著起身道:“我去跟女醫說一下那藥膏怎麼用。”
待蕭棠換完藥出來,見齊追還在屋裏的太師椅上坐著。
蕭棠淨了手,笑著接過齊追遞過來的手巾:“想說什麼呢,今天一坐到那兒就欲言又止的。”
齊追見女醫出去,麵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了起來。
他手心冒汗,捏著腰間掛著的小香袋,羞窘地用腳踢著空氣。
蕭棠也不催他,彎著眼睛,繃著笑,瞧著他紅著臉的窘態。
蕭荷透著窗縫嘖嘖道:“玉漏輕催燭光影,少年和羞眼帶情。粉麵濃暈遮不盡,吟吟半晌似飛蚊。”
一旁的沈溪芷和蕭茉聞言“噗嗤”笑出聲,蕭茉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三哥哥,你又做歪詩渾詞,小心小侯爺聽到不依你!”
蕭荷抓著銀風的大爪子,哼笑道:“扭扭捏捏的,我都替他著急。”
蕭茉笑著道:“四哥哥,你還要比小侯爺大呢,你怎麼不著急你自己!”
蕭荷拿起銀風的大尾巴甩蕭茉:“你這小丫頭,怎麼隻知道戳哥哥的心窩子!”
屋內。
齊追汗浸滿身,不敢看蕭棠,隻是垂著頭,聲不可聞地說:“五妹妹……我,我,我今年束發了……”
蕭棠聽見了,也瞬間明白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耳尖微紅,折著手中擦手的帕子,半垂眼眸:“嗯。”
齊追得到了回應,麵上露出欣喜之色,顫抖著手指掏袖袋。
不知是不是太過緊張,掏了好幾次才掏出來。
他兩手捧著那東西,一臉虔誠地捧到蕭棠麵前,那模樣讓蕭棠忍不住笑出了聲。
齊追愈發羞臊,吞咽著口水,聲音結巴:“五妹妹,這個,這個,是我的,我的……”
他越緊張越說不出話來,幹脆一閉眼一咬牙大聲道:“……定情之物!”
聲音大到外麵坐著的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蕭荷驚得手中的果子掉在身上,默然片刻,緩緩撿起果子,淡定地咬了一口。
半晌吐出兩個字:“牛啊。”
不過齊追好似沒有意識到自己聲音很大,睜開一隻眼看向蕭棠。
蕭棠笑了一聲,從他掌心接過。
這是一件半球狀的玉佩,玉佩晶瑩剔透,下麵垂著朱紅色穗子,上麵是一顆海棠環扣。
摸起來觸手冰涼。
蕭棠覺得有些熟悉,看向齊追。
齊追已然放下了手,見蕭棠疑惑,抬手將袖袋裏的另一隻玉佩掏出來。
兩個一模一樣。
“夜明珠?”蕭棠問。
齊追點頭,紅著臉說:“是那個夜明珠,合起來,便是一體的,你我二人各一半。”
蕭棠睫毛如同小扇輕輕抖動,不知為何,心裏產生一種悵惘不安。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待到異樣的情緒漸漸消散,她握住那枚玉佩,輕聲開口道:“我收下了。”
*
風吹竹窗,亂了桌上的黃麻紙。
文隨真拿起硯屏壓到紙上,繼續埋首寫策論。
不知寫到何時,門口傳來輕響,回羽輕叩門扉走進來。
“郎君,蕭府遞來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