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有很多外省的媳婦,比如貴州、瀘州......都是本地人在外務工自己談的。直接帶回來就在一起了,什麼儀式也無。
爸爸跟媽媽不同,他們是經過媒人介紹,走過“正規流程”的。
爸爸很老實,媽媽說什麼都聽,基本不反駁。可能他也覺得自己賺錢少,對不起媳婦。
其實,爸爸很勤快。就是性格上太老實,總是吃虧。
每年冬天,爸爸在家的那段時間,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煮早飯。
既要煮我們吃的,還要為家裏豬圈裏的兩頭豬準備。
因為冬天太冷不能讓豬吃冷硬的食物,容易生病。
把一大堆紅薯洗幹淨,砍成塊,放鍋裏煮熟,要一兩個小時。
還沒放寒假的時候,爸爸也會早上起來為初雨做飯。那時候的初雨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初中,初雨從家裏走路到學校,快的話45分鍾左右到。
有時候來不及做早飯,初雨就在學校吃,但次數很少。
那時候學校的早飯隻有稀飯、饅頭,饅頭是兩毛錢一個,不大。
走那麼遠的路消耗體力,再加上正在長身體,初雨得吃兩個饅頭才夠。
可是,她每次都隻買一個,再花一毛錢買一碗稀飯。
早飯就這樣解決了。
初雨每周自己帶大米去學校食堂兌換飯票。一斤米兌一斤票。
一般中午隻吃二兩飯就足夠了,所以一周兌一次票就行了。
也可以多兌點,但票多了容易丟。初雨舍不得。
除了米飯,午飯吃菜需要用錢買。五毛錢一份,看不見什麼肉,也沒有油水。
她不想問媽媽伸手要錢,能少要一次就少一次。
因為,那是件很傷自尊,很煎熬的事。但又不得不周期性做的事。
每次學校叫買什麼資料或者交費用的時候,或者沒有飯錢的時候,初雨就需要鼓足勇氣才能開口。
記得有一次,早上,天還沒亮。她準備出發去學校了。跟媽媽說生活費沒有了,媽媽好像沒聽見。
於是,她又再說了一遍。媽媽不耐煩的說:怎麼又沒有了,我又不是開銀行的,天天給你造錢也不夠你花的。
每次問她要錢,真的是要錢。哪怕是到大學,一打電話,媽媽就會用不耐煩的語氣說:又沒錢了啊?就知道要錢。
這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印在初雨的腦子裏。
所以,初雨很想逃離這個家。家,能不回最好。
不為別的,隻因為自己能在別處得到尊重。
而在家裏,尊嚴總被放在地上摩擦。
初雨今天本來也不想回家的,一是要回來問媽媽要生活費,另外就是要確認一下訂婚的事。
下車後,還要走十分鍾左右的小路才到家。
正走著,遇見舅舅正往趕車的方向走。
“舅舅”初雨喊道。
“小雨,你回來了?”
“你這是去哪兒?”
“你媽叫我去鎮上買點菜,你家裏有客人。快回去吧。”
“誰來了?”
“你回去就知道了。趕緊走吧。”舅舅閃躲的眼神,初雨猜,家裏的人可能是黃德行一家。
慢悠悠的走到家。老遠就聽到那老舊房子裏傳出來的歡聲笑語,那麼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