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蘅終於要走了。
作為小說主線拯救係統的快穿者,這是她的第十個世界,也是最後一個世界,完成這項任務,她就可以回到她的現實世界,回到屬於她的生活。
她在第十個世界已經待了三年,本來應該要待六年的,但這本小說《權臣》在係統的最新算法下,已經成為完全的過氣小說,且大概率沒有炒冷飯的機會了,也就沒有必要耗費人力物力去拯救主線。李雲蘅得以提前三年離開這個世界。
李雲蘅在一個又一個任務世界裏早就耗費了她的所有感情。曾經在第一個世界,她對小說男主動了真情,遲遲不願意離開,決心這一世白頭偕老。但隻不過和男主甜蜜了幾年,可男主因她誕下一女後再無所出,擋不住族裏的施壓,明知她強烈反對,還是娶了一名妾室,她阻止未果,還被男主訓斥她不識大體。李雲蘅幡然醒悟,留下一句話,“我們的鴻溝有千年之久,我無法和你生活一輩子。”頭也不回地前往了下一個任務世界。
之後的李雲蘅雖然對每個世界的人不至於無情,手段卻也逐漸變成高效且模板化。全身心奉獻於男主,為其助力,在感情上若即若離,讓他無法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她,再來幾場生死之際,她為他差點死去的大戲,反正自己也死不了,就大功告成了。
而今日,她總算可以擺脫這一切了,人生百年,她卻蹉跎於此,即使人間不過數日,卻也讓她難以回想起來曾經的一切。
係統此時向李雲蘅提出,她可以選擇一個世界,以任務點離開時為時間線,以原身身份,和書中男主長相廝守。
李雲蘅想也未想,擺了擺手,她隻是忘了現代的生活,但終有些思想,哪怕經曆百年她也仍舊記得。
“女人在這個時代生存,哪怕再錦衣玉食,都沒有自由可言,我寧可回去窮困潦倒,至少我可以自由選擇一切,隻要我想。”
她要回到那個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無論如何。
係統便不再多言,祝她離開後生活順遂。
李雲蘅就這樣,離開了她活了三年的世界,離開了係統。
再一睜眼,坐在銅鏡前的素衣女子,懨懨的神情不複存在,而是擰著眉,唇齒微顫,抬手撫上自己的臉,她整個人都在抖。
“啊…….”她甚至無法說出完整的語句,聲音壓抑而痛苦。她有近三年都被囚於這身軀幹,無法控製一切,隻能任由著這個穿書者占著她的身體胡作非為。
三年無法言語無法動作,看著她將自己的權利與財產拱手相讓,看著她委身下嫁,看著她踐踏自己的尊嚴。
原身陸雲衡,在被李雲蘅鳩占鵲巢三年後,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她站起來,在銅鏡前揮舞她的四肢,張嘴磕磕絆絆:“我,我回來了….”她潸然淚下,卻泛紅了眼,掩飾不住的怒意在麵容上肆意橫行。
三年裏她每時每刻都可以聽到李雲蘅和係統的談話。她知道,自己是在一本名為《權臣》的話本裏。
男主便是她現在的丈夫裴聞璋,裴太傅第一任妻子留下的唯一子嗣。
他和其他話本的男主一樣,擁有一個悲慘的開頭。
裴聞璋的生母是裴太傅的青梅竹馬,自貧苦時,便陪伴丈夫科考舉官的糟糠之妻,卻在生下男主五年後撒手人寰。裴太傅仕途蒸蒸日上,第二任妻子便也成了達官貴人的女兒——戶部侍郎之女王氏。王氏自然不喜裴聞璋,裴太傅對其手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裴聞璋自王氏來後過的都並不好。
王氏甚至授意阻止裴聞璋參加科舉,裴聞璋不得已隻能裝出一副紈絝姿態,背地裏卻一直想辦法衝出禁錮,但終究還是敗露了。
王氏警鈴大作,自此視他為心腹大患,在一次裴聞璋外出打馬遊玩時,命人刺殺,卻被女主陸雲衡所救。
而問題,就出在這裏。
陸雲衡沒來。
原著溫柔善良的女主,因為探望即將生產的長嫂,車駕路過於此,她本就是善武的梁王之女,手下和自己自然都會武功,那日路見不平,隻因裴聞璋在馬車前脫力跪下,一句“救我。”,女主打簾而下,她穿一身粉紅紗裙,釵環相繞,手中卻拿著一柄長劍,麵色悲憫,為他披上一件披風,護住了他,也阻止了刺客要行進的路。
陸雲衡為此耽誤路程,足足照顧了裴聞璋十日,卻在裴聞璋好轉之後,留下一些盤纏,不告而別。
裴聞璋從此將女主刻在心底,回到裴府,他將手中王氏刺殺他的證據呈於父親,將這些年的樁樁件件悉數告知。裴太傅雖憤怒於王氏竟然惡毒於此,但他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新科狀元郎,他與王氏不止有愛,更多是利益糾葛。
他給了裴聞璋錢,很多錢,卻讓他原諒王氏。
裴聞璋聞言,便跪地磕了三個響頭,謝他多年養育之恩,便再也沒有回過裴府。靠父親給的錢購置宅子,在明知王氏會再次阻止其科舉的情況下,仍舊準備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