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師傅實在是過於熱情,得知自己是薑珮瑤的語文老師,大聲嚷嚷著要請客。
祝芾不好意思拒絕薑師傅的熱情。本著教師的職業道德,臨走時,他偷偷地在椅子上留下10塊錢。
他以為不會被發現,直到少年追了出來。
餘三景微微喘氣,在祝芾身前站定,他說:“老薑讓我給你”。說罷,把那張10塊的人民幣拿了出來。
祝芾無奈笑道,“謝謝薑師傅,可是我不想欠別人的。作為老師,我會平等的對待每一位學生。”
餘三景微怔,看著祝芾。
“啊我的意思不是說薑師傅賄賂老師,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特殊對待薑珮瑤。我愛我的學生們。”
祝芾補充道。
餘三景聽出了話中解釋的意味,收起手中的錢,嘴唇動了動,但沒出聲。
夜風吹過,定過型的短發被擾亂。祝芾伸手將額間滑落的發撩至耳後,對麵少年說話了。
“祝老師,您從W市來?”
“是的。”
“W市很大吧!我還從來沒去過大城市呢!”
“確實很大,如果你想去W市玩,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地方……”
祝芾說剛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他也清楚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一生下來就含著金鑰匙。起碼,麵前的少年過得貧苦,仿佛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祝芾莫名地對眼前的少年產生憐憫之情,他之前可是一個堅定的理性主義者。
或許是少年沉穩的性子,也可能是少年明亮倔強的眼睛。
在W市,那幫人送給自己“祝少爺”的稱號就像牢籠般死死地囚著自己的意識。有時候他也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是燈紅酒綠,群魔亂舞的有錢人還是生死一線,速度與激情並駕的賽車手,亦或隻是為了理想而衝動前往支教地的大學生。
“你回去吧,請向薑師傅轉達我的意思。”說完,祝芾直接轉身離開。
餘三景盯著祝芾的身影,一言不發,愣了幾秒,方才離去。
周一,祝芾帶著新發型上課。學生們都在下麵嘰嘰喳喳討論著,上課鈴響了也沒安靜下來。他輕咳幾聲,正聲道:“上課保持——”尾音拉長,
“安靜!”
“小嘴巴——”
“閉起來!”
“雙手全都——”
“放桌上!”
“現在開始上課,我們昨天學會了讀《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今天我們要學習這首詩蘊含的思想……”
江珮瑤把書立起來,遮住自己的臉,壓低聲音再說了一次,“祝老師的發型是我媽媽剪的,厲害吧!”說罷,臉上全是洋洋得意,看看書,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講台。發現祝芾沒看自己,鬆了一口氣。
餘三景自從那晚後,對“祝老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自己隻是送錢,不知怎麼就和他聊起來了,不過“祝老師”溫潤如玉,舉止體貼大方,並沒有讓他難堪。在鎮上除了溫潤儒雅的徐老師,餘三景也找不出第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