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透過枝丫鑽進院子裏,由薄薄的像保鮮膜一樣的細碎,延展成像老巷口賣糖人的老爺爺手中那根不停轉動的小棍上纏繞糖漿一樣濃厚。
隨著氣溫的增長,糖漿變得剔透鋥亮,恰到好處的厚度,一口咬下去又脆又蜜,甜到心裏去。
而這日光,恰似那古老工藝製作出來的糖,帶著清晨露水那不易察覺的味道,漸漸向萬物籠罩,直到照射到每一寸土地,與萬物肌膚相貼。
“嘖——”裴清如翻了個身,一把抓過身上蓋的薄被蒙過頭頂,隔著被子捂住耳朵。
有人說,秋蟬的鳴叫是夏天的絕唱。
可裴清如現在,估計隻想拍死這絕唱。
“這他媽才幾月啊?這破蟲就擱這叫叫叫,沒完沒了叫個不停,煩人。”裴清如猛的掀開被子,坐起身,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裴清如嚐試睜開眼睛,可實在是太困了。
算了,忍了。
裴清如伸手抓住被子,同時,身體往後一仰,抓被子的手順勢一鬆,被子剛好蓋過頭,嗯,舒服。
剛重新躺下去,耳邊又傳來聲音,雖然對裴清如來說大清早的不管啥聲都是噪音,但這噪音明顯比那知了悅耳多了。
“大小姐……”
阿珂跪在裴清如床榻邊,低眉垂目,細細看,他在顫抖。
裴清如腦海裏天人戰鬥一番,理智險勝困意,咬咬牙,奮力睜開眼,意識還沒回籠。
入目先是一張罩著繡工精致的帳子的木床,還隱隱帶著點淡淡的檀木香。
裴清如轉頭看向床外側,窗開半葉,陽光灑滿窗前,形成一個漏鬥狀的光弧,延伸到床邊。
床邊放著一張木製茶幾,上麵擺了一盤還剩了一半的糕點和一壺茶水,旁邊放了個類似夜壺的陶罐,再靠近床一點就是一個黑乎乎的頭顱。
而此刻,頭顱的主人低垂著頭看不清麵目,除了有些淩亂的耷拉在後腦勺的發髻,她隻能看到一個略顯乖巧的發旋。
“你怎麼還在這?”裴清如坐起來,這才反應過來這還有個大活人,環顧四周,好一個古色古香的屋子,不會這夢還沒醒吧?
夢醒沒醒她不知道,身上有些酸痛倒是感覺的真真切切,裴清如手握成拳放在腰後輕輕揉了揉,感覺稍微緩解了點,這才抽空看了他一眼。
我靠!這麼帥的嗎!
“是……奴知道了。”阿珂抬起頭定定看了一眼裴清如,目光隱忍卻又像要把她深深刻進眼睛裏,而後又迅速垂下了頭顱。
裴清如正為色所迷,恍惚著,他已經站起來轉身離開。
“不再聊會嗎?這麼快就走嗎?不是……這夢咋這麼長,還奇奇怪怪的。”裴清如揉揉眼睛,小聲嘀咕著。
還沒等裴清如細想,她的貼身丫鬟若水又衝了進來。
“小姐,李夫人知道了……傳您過去……”若水抹了一把臉,蹲下給裴清如穿鞋襪。
“你怎麼哭了?”裴清如摁住若水忙活的手,問她。
“小姐!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關心奴婢,李夫人來勢洶洶您還是想想怎麼應對吧。要是這次應對不了,若水也沒臉等到將軍和夫人回來了。”若水癟了癟嘴,眼淚又流下了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