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見麵會。

“陳老師好,我們都知道,您的新作《我在數學世界嘎嘎亂殺》取得了可喜的銷售量,但大家都說您的小說有媚俗,取悅讀者的嫌疑,請問您怎麼看待這件事。”

一個穿著咖啡色格子襯衫,藍色休閑牛仔褲年輕男人扯了扯領帶,拿起話筒開噴:

“大家?

你一個人能代表大家嗎?

現在老有些人說,‘我們人民群眾這麼認為、不答應、我們人民群眾的目光是最雪亮的’,每次說話都必稱人民群眾,你憑什麼代表人民?”

我、我,年輕女讀者急得說不出話來。

又一位資深讀者站了起來,他是陳易的五年書粉,從他的第一本小說就開始追讀,他認為自己有資格評價陳易的創作。

他開始掰著手指舉例子,陳易的第一本小說《給心靈找個家》是一本自傳體抒情小說,展示了一個青年人在追逐夢想道路上不斷受挫,內心情感的痛苦掙紮。

五年時間過去了,怎麼他就寫出《我在數學世界嘎嘎亂殺》這樣的超級爽文出來了呢?

沒人注意到,陳易的身形晃了一下,原來還有讀者記得他的處女作,可惜市場反響慘淡,連一分錢的稿費都沒有。

是啊,他是怎麼寫出這本爛書來了呢?當時家裏還有個病重的老娘要養,為了省錢,陳易甚至連內褲都不穿。

要不是他意誌堅定,他差點就在公關行業奉獻自己,成為一個技術工作者了。

他都下了一個叫“一期一會”的軟件,係統要求實名認證,他才想起來自己身份證當給樓下律師事務所做法人了。

唉,往事不要再提,破鞋還能繼續穿。

為了糊口,他發現另一條宣傳路線,那就是黑紅。

他跟讀者對罵得越歡,就有越多的人來看他的小說,無論如何,就是一個懟字。

“爽文有什麼錯,錯的一定是你這種自詡高雅的讀者,你有喜歡陽春白雪的自由,請你不要阻止其他人喜愛下裏巴人的作品。

往大了說,你這是煽動階級矛盾,屬於資產階級思想複辟!

我的創作是深深紮根在生活裏的,不是你這種沒有社會閱曆的人能讀得懂的。”

又一位讀者舉手提問:

“在您的設定裏,書中的大反派戰鬥力為0,而男主的戰鬥力起初為1,你是在暗示什麼嗎?”

陳易嘴角微微抽搐,媽蛋,這都哪跟哪啊,我當時完全沒有想過這些,好嗎?

“汙蔑,純粹的汙蔑!

沒有人比我更懂暗喻和諷刺,我是不會用這麼低端的寫法來暗示什麼的。

另一方麵,就算有,那又怎樣?天賦人權,人生來有愛與被愛的權利。

憑什麼你在這裏頤指氣使,就是因為你是所謂的大多數嗎!

今天,我就要為少數群體發聲,不隻是這一特殊群體,我同時還支持‘蔬菜保護協會、海洋生物保護協會、籃球和雞運動協會’等等。

你們這些小黑子在玩梗時考慮過我家哥哥的感受嗎?

考慮過雞這種偉大工種的感受嗎!”

陳易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小本本,啪的全都拍在桌上,

“我同時還是女權主義者和紅十字會的成員,我要為這個世界的所有不平等現象發聲!”

所有記者都拿著手機猛拍,閃光燈落在那兩本小冊子上,這回采訪的素材足夠了。

隨著問題的深入,讀者的情緒是一個比一個高漲,不說讀者是上帝嗎,怎麼你罵上帝罵的這麼歡?

陳易對著這些讀者豎了一個中指,臉上掛起一個嘲諷的表情,

“夏蟲不可語冰。

你們非說我的小說是垃圾,它明明是史詩!”

“啊!”

第一排的讀者忽然捂住嘴巴,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情景。

我就是說了幾句重話,沒必要嚇成這樣吧?

陳易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讀者都這個表情,好像在說:

“不要啊!”

下一秒,陳易就變成了一頭血水,頭上的大吊燈年久失修,晃了半天終於扛不住了,徑直砸向他那充滿動圖的大腦。

其實吊燈已經晃了一段時間了,隻是陳易跟讀者罵的太歡,沒有人注意到他頭上還懸著一柄利劍。

“Tmua的,不該省這點錢,早知道就租個好點的場地了。”

吊燈下麵是一朵絢麗的血花。

陳易,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