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憑什麼,他才二十幾歲就離開人世了,我真的不能接受,大夫,我的孩子!”
這是我僅存的意識裏記住的話,至少它一直在我耳邊環繞,這位是我的母親,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我真的很想告訴他們,從小到大,他們的兒子,竟是如此的廢物。
我的身邊,環繞著醫院裏那些榨幹人血的機器,不停作響,響的讓我煩,有人呼喊著我:“別睡,別睡!堅持住” 我的胸腔被一陣按壓,那股力量,像是要把我的晚餐都要按出來,雖然說我現在動不了,可我仍然想給那人一腳,可惜他好像是個醫生。
我好像被推進了搶救室,四周逐漸安靜,連一直會煩人的機器都沒多少聲響了,就像是某位上司一樣——該煩的時候不煩,不該煩的時候瞎煩。
好吧,差不多,我的呼吸要停止了,再是身體各個部門無限期罷工。
“對不起,我要走了,不過可以的話,請讓我再留在你身邊一天......”我內心獨白道,“哎,再見了。”
這發生的一切,都源於我從八樓出租屋跳下去的那一刻開始,我便預知到了自己的命運,悲催、悲摧、被摧。
說來也奇怪,八樓之上一躍而下,竟然還給我留了一口到醫院的氣。
感謝上帝,也感謝這個樓隻有八層。
我並不理解,一個破舊出租屋,一個月的房租那麼的昂貴,奸詐的房東像是水蛭一樣,不停榨幹打工人的工資卡,除了早起要受到鄰居的吵鬧,公交的吵鬧,還有各級領導的種種吵鬧,每天心煩的像垃圾堆一樣,隻能在晚上回到家之後,抽完了最後一根煙,終於做出這個決定——撒手人寰。
有時候,倒退幾百步都解決不了一個問題,有時候又偏偏隻需要前進一步,便成了救贖。其實在半空中的時候,我已經後悔了,我還有很多遺言沒說,還有幾頓飯沒吃,還有,或許是還有吧,有幾個人沒見。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著,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爸媽,我早已想到你們的痛苦了,但是你們的兒子,已是庸庸碌碌一輩子,乃至近日我也沒有給予你們什麼,怨兒無能。
我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愛情啊,算是我走之後的一個戀念吧。她叫洛小琪,要說我對她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跟她見最後一麵吧,我們在大學相識、相伴、相戀,回頭一看也有五年之久了,抱歉小琪,你也說過的,我沒什麼能力,但是我這張一刷就空的信用卡,沒什麼能力再支撐起我對你的愛情了,找個繼續對你好的人吧。
老姐,抓緊時間戀愛吧,明年你就28了!
好了,該想的我都說完了。愛的人,別傷心,總會有一顆星星替我閃爍著,每當你們思念起我的時候,就抬起頭,從那裏尋找我的一絲音訊吧。
請讓我,再留在你身邊,一天,就夠了。
夜深透了,透出了可以供人寧靜的夜,病房外人來人往,隻有悲傷作陪的夫妻倆守在門口,噩耗隨著時間一點點,逐步吞噬他們。
“您好,李先生,葉女士,很遺憾地告訴你們,您兒子傷勢太重了,盡管我們盡力搶救了,但是還是沒能挺過來......”他們總能平淡地說出讓人瞬間崩潰的話,因為人與人的情感,壓根就無法共情的。
這像是一場夢,有人在思考明天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而有人卻籠罩在迷霧中,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