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於玉鍾山上,其中山川相連,雲霧飄渺,無數行宮坐落其間,如銀般的仙鶴在雲水間嬉戲,有守門人一動不動駐守著,“玉鍾門”三個描金大字刻在足有八尺高的石頭上。
如此美景,無不令人驚歎,卻突然在幽靜中傳來竊竊私語,“如嫣師姐,此話當真?”
聲音稚嫩,語氣天真。
又傳來一道成熟許多的聲音:“師姐難道還能騙你不成?”
守門人略帶疑惑望去,隻看見兩個豆蔻年紀的少女,隻一眼便認出來,原來是徐靈和如嫣,也就笑眯眯搭話:“你們兩個又在謀劃些什麼。”
徐靈剛及笄,頭上紮著最簡單的玉簪,動作間卻又水靈得很,她好像有話要說,被一旁的如嫣扯了下衣袖,才反應過來似的搖搖頭,“這可不能告訴你。”
守門人自討了個沒趣,也不惱,依舊道:“師兄我自詡守口如瓶,竟還有不能讓我知道的事?”
“那是自然!”
看她這麼堅決,守門師兄悻悻然站了回去,行吧,反正徐靈闖禍,滿門皆知。
晚上,宵禁之時,如嫣半睡半醒間被什麼東西搖醒了,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巴掌大的小紙人,上麵龍飛鳳舞寫著:“速來藏書閣。”
她一看就知道是徐靈的筆跡,於是匆匆忙忙趕去。
徐靈披頭散發,披著玉鍾門最常見的外袍,隻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亮的很,想來也是突發奇想,她拉著如嫣的手:“如嫣師姐,師妹的小命就在你手上了。”
“放心吧小師妹。”如嫣站在門外,目送徐靈進去,信誓旦旦道。
徐靈點燃一根燭火,她的禦火術還不夠火候,經常像個隨時會爆炸的雷一樣閃爍著。
藏書閣平時隻有專門負責這裏的師兄來過,煙塵很重,徐靈一進去就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如嫣師姐清晨同她說,傳說中玉鍾門藏書閣的最裏端,有個金絲楠木做的小門,推開後別有洞天,似有當代所有武林秘籍和仙法秘籍,是所有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可是徐靈在裏麵兜兜轉轉,連條縫都沒找到,更別說小門了,一陣陣涼風從“門口”吹過來,徐靈被吹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外麵好像降溫了,她想著,把外袍掖得更緊了。
片刻後,她的手開始控製不住抖起來,她想起來,如嫣師姐明明順手把門關上了。
幸好燭火是她變出來的,她想,不過頃刻間,狂風呼嘯,徐靈整個人被吹得穩不住身子,隻好緊緊抓住一旁的書櫃。
突然,蠟燭熄滅了,風也停了下來,周圍陷入一片寂靜。
徐靈咽了咽口水,手指迸發出一點火光,緩緩回頭,隻看見一件繡著金色暗紋的黑袍子背對著她,徐靈腿一軟,坐在地上,忘記了還在施法的事,星星點點的火球落在珍藏的古書籍上。
風又重新刮了起來,有陰風的烘托,烈火衝天般燃燒,黑色長袍終於動了起來,她隻來得及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抓住它的一角,隨後就是如嫣朝她跑過來的身影。
次日清晨,徐靈在藏書閣縱火的事跡傳遍了整個山門,看見徐靈三天一小禍,五天一大禍,大掌門被氣得不住踱步,胡子亂翹,大手幾次揮動,卻也舍不得重罰這個從小被他撿上山的小孩,隻好讓她打掃幾天大殿意思意思,之後下山曆練,不要再繼續禍害山裏無辜事物了。
此時當事人徐靈正在罰掃,嘴上還嘀嘀咕咕著:“我也不是故意的……”
一旁監督她幹活的仙鶴聲如洪鍾:“還敢狡辯,要不是如嫣那姑娘發現了,你就釀成大禍了!”
仙鶴是前前前前前大掌門養的寵物,隻因活的年歲久遠,通靈氣,久而久之竟也開了神智。
徐靈沒敢和別人說那陣風和那件黑金長袍的事,“可是如嫣師姐說藏書閣有仙俠秘籍啊。”
“她說你就信?”仙鶴恨鐵不成鋼:“要是有人說放火燒山可以獲得無上功力,現在你豈不是要坐大牢了?”
仙鶴圍著她嘰嘰喳喳撲閃著翅膀,腳蹼在地上啪嗒啪嗒響,“你說說你,年紀輕輕的急什麼?”
徐靈突然有些失神,是啊,她急什麼。
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枯黃的樹葉,落在她的掃帚上,良久,她說:“……我隻是想……學好仙術,替我爹娘報仇雪恨……”
徐靈的父母,死於十幾年前戰火紛飛的年代,當時先帝駕崩,還是將軍的鳶朝皇帝揭竿造反,利用虎符控製了鳶朝大部分兵力。
徐靈當時才三歲,隻記得那天下著雨,滿地都是死去的將士和百姓,堆成一座座小丘,被雨水衝刷著,她踩著小水窪,不顧臭味翻找著,隻因為她的爹娘也在裏麵。
之後就是俗套的故事,她發高燒倒在地上,被某位德高望重的仙長收留。
幾天後,徐靈默默收拾好換洗衣物,帶好掌門給的盤纏,跟山門師兄姐們道別,就頭也不回的匆匆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