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恒昏迷了三天,睜開眼時,聽到“嘩啦嘩啦”水波的聲響,他微微側頭,見著安芮正立在水盆架前低首洗帕子。
水霧茵茵升騰,與光線融合,在夢幻般的金色光澤中,安芮的臉龐顯得異常柔和。
他依稀記得昏迷前她焦急萬分又無助的樣子,她撕碎了自己的衣袍為他包紮,淚流滿麵地向路人求助,一遍遍地呼喚著他。
他還記得她喚他“少恒”,不是“雷少恒”,也不是“雷少爺”。
她心中有他,認識到這一點,在他失去意識前,嘴角是揚起的,他甚至感覺,在那一刻,就算永遠醒不過來,此生也無憾了。
安芮一邊低頭擰著手帕,一邊往床榻走來,走近時發現雷少恒正一眼不眨地盯著自己,她愣了片刻,旋即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聲說道:“你醒了。”然後展開帕子輕輕給他擦臉。
這多少讓雷少恒有些失望,從她的臉上,好像並沒有發現太多驚喜的神色。
雷少恒扯過帕子,扔到一旁,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裏,聲音虛弱地問:“你心裏有我,為什麼不承認?”
安芮避開他熾熱的眼神,嘴唇顫動了幾下,正欲開口,聽得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一行人神色焦慮地走了進來,為首的雷夫人嘴裏念叨著:“恒兒,恒兒……”
安芮連忙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垂首站立一旁。
“爹、娘,我沒事了。”雷少恒微微欠身回應著。
雷夫人直接略過安芮,並未正眼瞧她,當她聽到雷少恒的聲音時,頓時喜極而泣:“我的兒啊,你終於醒了,嚇死為娘了。讓娘看看你怎麼樣了。”
雷夫人說著,走上前,一會兒握著兒子的手,一會兒撫摸他的額頭,確認雷少恒除了傷口疼痛之外,其他並無大礙,方才輕輕舒了一口氣,摸出手帕拭了拭淚,又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相公,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盧寧佩喜形於色,恨不得撲在雷少恒的懷裏去。
“少奶奶果真醫術了得,料到少恒今日能醒來,果不其然。這幾天多虧有你晝夜照顧著,少恒才……”雷榮昌慶幸兒子撿回一條性命,又不忘誇讚安芮,話未說完,被雷夫人打斷了。
“恒兒,你看看是誰來看你來了?”雷夫人一臉喜色,站起身把身旁的紫衣女子往前推了一推。
雷少恒的目光大部分時間落在安芮的身上,經雷夫人一問,這才發覺,人群中站著一位少女,似曾見過,但一時想不起是誰。
“婉婷啊,你們前兩年還見過幾次,你真是病糊塗了,連婉婷都認不出了。”雷夫人嗔怪了幾聲,又接著說道,“也難怪你認不出了,連我差點都認不得了,多些日子沒見,婷兒竟出落得這般溫婉秀麗,多標致的模樣啊,像是從畫兒上走出來的一樣。”
“表姨媽謬讚婷兒了,聽說表哥身體有恙,母親甚是擔憂,就差遣婷兒前來看望表哥。病榻前需要人手,若有婷兒能搭上手的,隻管吩咐便是。這些補品有補血化瘀功效,是特意帶給表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