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少奶奶已入殮停棺。她的後事,接下來如何辦理?”
“不必大張旗鼓,一切從簡就好。停棺一日,明日便下葬吧。那個……在亂葬崗找個空地,埋了便是。”
“對外如何宣稱?”
“就說是她身體有恙暴斃,本來她平時就病懨懨的。”
“爹,娘,我與她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還是厚葬吧,畢竟她是因我而死。”一個年輕的聲音插話道。
“與你何幹,是她命薄。這三年來,雷府管她吃穿,還要怎樣?明兒個都來送她一程便是,對外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
門吱的一聲開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後,死一樣的寂靜。
安芮是被疼醒的,頭疼欲裂。耳邊似遠似近的說話聲消失,她努力睜開雙眼,眼前漆黑一片。起身想要坐直,頭頂卻“嘭”得撞在一塊堅硬的木板上。
黑暗中,她伸出雙手四下探索,四周摸到的都是木板。自己就像一隻被裹在繭子裏的蛹,在狹小的空間內,動彈不得。思索了半晌,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正躺在一口棺木裏。
棺蓋沉重無比,她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挪動,汗水濕了衣袍,總算挪開了一道縫,剛好容她側身爬出棺木。而後,又費力地把棺蓋複原。
時值傍晚,天色微暗。房間儼然是一個靈堂,掛著白色帷帳,供桌上燃著兩根白燭,燭光微弱地顫動著。
安芮走到木格子窗前,將窗戶紙捅了一個小孔,偌大的庭院鍍著晚霞的金光,古式建築坐落四周,穿著古式衣袍的小廝和丫鬟在院內穿梭。屋內布置有古色古風的屏風、案幾……。
眼前的一切,無一不證實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她穿越了,從21世紀穿越到古代。
她記得上一世的自己從法院裏走出,看著小三挎著老公的胳膊,對她回眸冷笑,扭著腰身坐到副駕座位上,隨後汽車發動,絕塵而去。
法院最終判定,她的婚姻正式終結,所有資產歸老公所有、孩子的撫養權歸老公所有!
她那眾口誇讚的好老公,讓她安心在家,無需工作,他曾信誓旦旦地說:“安芮,我養你一輩子!”可是,到頭來他卻經常以加班、出差為名,與情人私會。紙包不住火時,竟不惜一切代價打贏官司,絕情地將她掃地出門。
安芮精神恍惚穿行馬路,被一輛超速疾駛的汽車撞飛,醒來卻魂穿在這雷府大少奶奶的身上。
稍作定神,原主的記憶在安芮的腦海中交織重現。
原主是漁夫之女,與自己同名同姓。她自幼喪母,家境貧寒,隻因其父親救了遊湖落水的雷府老太太,後來老太太親自指媒,讓孫子雷少恒與她成了親。
沒曾想,成親後的半年內,接連發生不幸:
年幼的小姑子高燒三天,不治身亡;
雷府商貨在運輸途中被劫,損失慘重,從此生意日漸衰落;
內院失火,濃煙滾滾,驚動了整個玉陽城,府內人心惶惶……
災星,不祥之女,各種罵名隨之扣在她的身上,好像所有厄運都是她帶來的。雖然她背後依舊有老太太撐腰,仍然擋不住公婆對她的各種嫌棄。
二姨娘盧寧佩做夢都想坐上大少奶奶的位子,陰險的小心思層出不窮,總是想著法子陷害她。
在雷府,像是有一張巨大的網罩著她,讓她掙脫不得。她隻怨自己出身低賤,隻配伺候人,從不敢奢望別人待自己好。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裏,雷少恒是埋在她心裏的唯一的一束光。自見他的第一眼,心中的愛意便像生了根一般,日益深沉濃烈,
可惜,她的相公心裏早有心愛之人,那姑娘叫方怡,長得嬌俏可人,雷少恒一見了她,就像失了魂似的,整日在外遊蕩,成親三年來,從未對她多看一眼。他就像一塊冰,永遠也捂不化。
同樣備受冷落的二姨娘盧寧佩,覬覦得更多的是正妻的位子。
現在,盧寧佩終於急不可耐,有一日,她與方怡串通一氣,設計讓原主和雷少恒去湖邊。方怡早就等在那裏,等著原主掉進二人編織的精密的網裏。待原主走近時,方怡推了她一把,而後自行墜入湖中,便消失不見了。
雷少恒恰好趕到,一邊往湖邊跑,一邊怒吼著:“安芮,你這個歹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方怡!”他怒不可遏,全然不顧原主的解釋,猛地撲向她。她仰麵倒地,頭部重重磕在石頭上,沒了意識。
本來服了郎中配的中藥,興許還能撿回一條性命,怎奈盧寧佩半夜趁人不備,偷偷往藥罐裏下了毒藥,讓原主蒙冤屈死。
這處境,與上一世相比,好不了哪去,安芮有種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既然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絕不再重蹈覆轍,要為自己,好好地活著,自己賺錢養自己。
明天就要被下葬,眼下要想法子為原主,也是為自己洗冤才是。